江泠风立时抬手,看见自己原本白皙的指尖被逐渐染上红色,不出片刻那股红色便蔓延遍她的手掌,她后知后觉出身体一股难耐的疼痛
又莫名响起咚的一声,江泠风在眨眼之息,身子宛如失重般直往下坠,猝不及防地掉落进了一片冰凉的水中。
她艰难地拨开水面,想从水中挣扎出来,却只觉周围极其逼仄局促,她双手胡乱摆动,不经意触摸到了一片冰凉的石壁。
她心中一凛,再度抬头时,发现自己头顶是一片狭小洞口。
原来她竟是落入水井中,一经察觉这个真相,底下原本岿然不动的水流突然急速上升,直接淹没过了她的喉咙。
她不小心呛了一口冰凉的井水,咳了好几声。
水逐渐上升,井内回响起她深重的喘.息。
她艰难地呼吸着,不时踩着墙壁,想将头露出水面之外呼吸。
等着等着,她意识逐渐模糊,却又听到有脚步在接近古井,带着一无所知的嬉笑之声。
她的眼神一亮。
“哎,昨日你领了谢当家多少赏钱,别藏着掖着了。”
“不都一样么,你莫胡说。”
“少胡说八道,我看见你领了两份了,这是为何。”
那人似乎被问住了,过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声音模糊:“那是给……的,当家的喊我给她看病……”
“唉,当家的和夫人待她真是极好,谁能料到竟是个白眼狼。”
水渐渐没过她的头顶,窒息让江泠风顿时失去冷静,她的双脚奋力踩着水,拼命呼喊,想吸引二人注意。
只是不知为何,水波掐出了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声,她眼中蔓延起一丝绝望。
那两道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眼中又重燃希望,踩水的动作越发用力,谁料下一刻,有一道模糊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视线逐渐模糊,江泠风被寒意侵袭了心神,听不太清他们的交谈,她在水间起起伏伏,绝望像藤蔓攫取了她的意识。
半晌过后,古井边再度响起一道轻缓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此时江泠风已然沉入水底,透过水波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剪影,她认出了那道剪影,心中升起一丝激动,她再次踩水冒出水面,想开口求助,便见那道剪影低首对上了她的视线,随即举起了双手。
有东西自那个人的手中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落了下来。
她失声大喊:“不要!”
咚!
“醒醒。”
“醒醒。”
江泠风猛地睁开了眼,眼中依旧满是惊恐,她的心绪仍沉浸于绝望的死亡中,直到旁人再度喊了一声,她才缓缓地转过头去。
身边是段渊冰熟悉的脸,他眼中充满探寻:“你怎么了?”他思索片刻,揣测道:“是做噩梦了?”
江泠风大汗淋漓,手还紧紧抓着被褥,指尖用力到发白。
直到噼啪一声,蜡烛迸出一丝火花,她才惊觉自己已然回到现实,不再身处冰冷的水井中,半晌,她才低声回道:“没事。”
她声音低哑,眼神失焦,显然不是无碍。
段渊冰也没有多问,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那便好。”
江泠风抓着手中软被,眼神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段渊冰走到桌边执起了茶杯开始斟茶。
看他泰然自若,江泠风想了片刻,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昨夜没什么事么?”
段渊冰止住喝茶的动作,转首看她的神情里掺杂一丝显而易见的困惑:“没有啊。”他又偏头看了一眼门外:“他们本想进来换茶,我看你还未醒,就没让他们进来。”
门外依旧一片黑寂,平静无波。
段渊冰又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不过你睡下没多久后,你就一直在呻吟打颤……”江泠风不由自主地看向手中的软被,便听得他轻咳一声:“我就给你盖了被子,不过我看你难受,就叫醒你了。”
江泠风握紧手中软被,眼神若有所思,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丝念头。
那股怨气的主人是想传达什么么?
幻境中,才是事实的真相么?
段渊冰等了半晌还未等来江泠风半句回应,转过头便见江泠风重新裹紧了被子,背对着他重新躺倒在了床上,他听出江泠风呼吸逐渐沉稳,低声摇头笑了笑,又开始悠然地饮茶。
室内一片安静,只余下段渊冰时不时倾倒茶水的声音。
流动缓慢的声音中,受惊过度的江泠风最终还是扛不住疲惫,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一回她并没有再次回到花园深处,暖香中她陷入沉眠,只隐约听到一声声缥缈之音。
有道模糊的女声背对着她哀哀哭泣着,似乎在哭诉。
雾气弥漫,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却是对她的悲伤感同身受。
那个人似乎察觉到她,转过头来对着江泠风倾诉起来:“救救我好么?你都看到了是么?救救我好么?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变成那样子……”
那人的悲伤似乎感染到她,让江泠风有种被束缚的窒息之感,她不由得落下泪来,身不由己地点了点头。
那人脸上挂满清泪,嘴角带笑:“谢谢你,谢谢你。”
看着那人的笑,江泠风也跟着笑了起来,雾气散去,她重归黑甜的梦乡中。
谁料这股安宁还未持续多久,有人轻推着她的肩膀。
江泠风睁开眼睛,便看见段渊冰神情凝重地看着江泠风:“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