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婵韵被她说得一噎。如今,被送出去寄养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凤婵音的杀手锏,一要争什么东西,她就拿出来用用,与凤婵韵小时候的庶出身份一样,百试百灵。
凤婵音见把她堵得她哑口了,眼睛都笑眯了,翻旧账道:“你现在知道你小时候有多讨厌了吧?”
凤婵韵恨恨道:“再讨厌,都没有你讨厌,你最讨厌。”
“你讨厌!”凤婵音也回嘴道。
接下来,两个人就“谁最讨厌”“谁更讨厌”这个话题,来来回回掰扯了不下十余个回合。
安氏被她俩吵得耳朵疼,躲去另外一边坐着去了,心里暗叹,真是乖巧不了一刻钟。
她也不去劝,任她们吵,等了没一会儿,那两人果然又自己和好了,亲亲热热地聊起了体己话。
“你这眼尾倒是勾得好,显得眼睛更有神采。”凤婵韵道,“是谁给你描的?我让蕊荷也去取取经。”
凤婵音道:“是冬琴,她在梳妆这一方面,可是当真有些造诣的。”
凤婵韵认可地点点头,叫身边的蕊荷记得去学习学习,转而又道:“平日里看着你和父亲像得不得了,今日把眉眼这么一画,倒是没有那么像了。”
凤婵音心中一笑,顺着她的话道:“姐姐也有三四分像父亲,不过还是更像韩姨娘,你的脸型和鼻子都随了韩姨娘,别人一看就知道,你们是亲母女。不像我,全身上下没一处随母亲的。”
她看似说者无心,凤婵韵这个听者也没有过多在意这两句话,唯有一旁的安氏却心中一突,立刻被此话牵动了心神。
她抬眼看向凤婵音,试图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一点端倪。
可凤婵音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无意地发现了她与母亲长得不像这个事实,然后又自然而然地感叹了那么一句。
安氏稳了稳心神,笑道:“你长得像你父亲,是不太像我。”
凤婵音有些失落地道:“可是大哥哥和四弟弟都有几分像母亲,都是母亲生的,怎么单单就我没遗传到母亲的半分神韵?我也想长得像母亲。”
凤婵韵不知道她话中的机锋,戳了戳她额头,道:“自古以来,多是儿肖母、女肖父,你是女儿,多像父亲一些,有什么奇怪的?”
“你就是贪心,什么好的都要占,长得像父亲还不好?我还想多像父亲一些呢!”
“要是我的眼睛也长得像父亲,那我该有多好看呐!你比我多好看的那一点点,就胜在眼睛上。”
凤婵音摸了摸自己的眉眼,道:“可我的眼睛也不像父亲啊,更不像母亲,也不知我这双眼睛是隔了几代、传自哪位老祖宗。”
安氏听着她的话,心里的惊疑愈加浓重,她看了看身边丫鬟,示意她去叫管事们进来禀事,然后对凤婵音姐妹道:“别闲话了,快些把今日的账本看完,明日我带你们去巡视铺子。”
“虽说你们今后,手下都会有一层一层的管事,巡视铺子这样的事情用不着你们亲自去做,但该学还是要学。有些事情,可以不做,但是不能不会。”
一听到可以出去,凤婵韵眼睛都放光了,顾不得和凤婵音说话,立刻坐到桌案边,乖乖地看账本去了,容貌的话题,成功被安氏按了下去。
处理完当日的庶务,凤婵音和凤婵韵就回各自的院子去了。
从正院回长音阁的路上,凤婵音遇见了詹氏,她这才想起来,似乎很少见到詹氏帮着母亲料理家务,凤婵音把武妈妈唤到身边,问了这个问题。
武妈妈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大少夫人,不爱理这些俗务,只喜欢诗词文章这些雅事。”
“别说府中的庶务了,连她自己的嫁妆,都是全部交给陪房在打理,再由夫人帮着监管监管。”
“她刚进门时,夫人带着她理了一段时间的中馈,后来见她是真厌烦,就不勉强了。”
凤婵音笑道:“原来我这位嫂嫂是位风雅之人,倒是与我有些意气相投,我也最爱风雅之事了。”
一旁的冬棋:“……”您说是,那就是吧。或许每日清晨在院子里舞刀弄剑的人,不是你,是我。
这时,詹氏等人也看见了凤婵音,走过来招呼道:“妹妹是刚从正院出来?”
凤婵音过去挽起她的手道:“正是,好巧啊,在这儿遇上了嫂嫂。”
往日也不是没遇见过,詹氏不觉得这有什么巧的,但还是应和道:“是啊,好巧。”
凤婵音继续道:“还有更巧的,我听说嫂嫂最爱看书,我也爱看书,这不是巧上加巧吗?”
“你平日都喜欢看什么书?若是有好的,也给我推荐推荐。我从明月观带来的那些书,都已经翻腻了,能否和你借一些来看看?”
詹氏被她挽着,不自觉地跟着她走,点头道:“自是可以,我的书,二妹妹要是喜欢,尽管拿去看就是了,谈什么借不借的?”
凤婵音喜道:“太好了,那我们走吧!”
说着,就拉着詹氏往詹氏所住的疏桐院走去。
詹氏没想到她立时就要去,神色愣了一愣,但还是依着她,带她去疏桐院取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