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抓我……是为了找到她的遗骨？”

“对，借你用一下。这里的骸骨太多了，我找不到她。”

“你的母亲是因为杀了人才……”

“不，没有。她胆子小得很，可不敢杀人……我的人渣继父□□了我的妹妹，她都不敢多说一句话，还劝我们忍。”

诡水看着水面嘶哑地冷笑了一声。“我可忍不了，一榔头就敲死了那个畜生。之后我在后院挖了坑，把我继父埋了，假装他出门了。他外面乱七八糟的相好多，不着家也是常事。冬天尸体也不会臭。可以说是计划周密了。到了放寒假我就去下矿，准备拿到钱就买几只狗回来，然后把尸体挖出来分煮了一点点喂狗。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了解决掉这件事。”

梅梅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诡水目光冷如水面浮冰，“没想到，等我下完矿回来，才知道她已经被沉潭了。她怕我被抓，所以自己认罪了。这个白痴蠢女人……都这种时候了，还担心我妹妹名节，她不愿意让人知道我妹妹被我继父糟蹋，就说是自己为了奸夫杀人的，为了让她招出奸夫是谁，她全身被鞭子抽烂，手指被扎了竹签，腿也被打断了。这样也不说，村民把她折磨得剩不下半口气，扒光装进麻袋里，然后沉潭了。”

梅梅低头看着照片上的女人，那是她年轻时候的样子，那时候或许她还未结婚，笑容灿烂，难以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她低低地问，“那后来呢……你妹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我妹妹亲眼目睹她的惨状，非常自责。之后就有点疯疯癫癫的。”他忽然又顿住了，停了好一会，叹了口气。“有时候也会恢复正常，总是好一阵，坏一阵。再后来……她彻底疯了，我就杀了她。”

片刻的沉默，梅梅手指摸过老旧的照片。“我会帮你把她的遗骨找到的。”

诡水沉默不语。

梅梅就地坐在了湿漉漉的河床碎石上，“梦感·启。”她盘腿坐着，头微微垂下，入定一样进入了梦感中。

一进入梦感，她就发现诡水也进来了。诡水和她的梦感的链并未断掉，或许这也是诡水并不担心她撒谎的原因。

他们看起来身处和现实同样的环境中。但四周更为明亮，月光仿佛一盏大灯，把所有东西照得纤毫毕现。梅梅涉水往骸骨堆走去，诡水一语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梅梅在一个颅骨前停了下来，伸手摸上去。

场景瞬间变了，她看到一个穿着喜服的小脚女人尖叫着被塞进了布袋里，几个婆子指挥着一群男人把布袋投入水中，布袋扭动着慢慢沉入水底。婆子们嘴里念念有词。“今年的新娘多美啊，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啊。”

梅梅刷地抽回手，场景再度回到了水潭，她满头冷汗，原地喘息。

诡水一言不发，并未催促。

过了十来分钟，她再次摸向下一个颅骨。

这是个年轻女人，穿着单薄的棉衣，皮肤白皙，头发乌黑却剪得参差不齐。门牙掉了好几颗，像是被人强行拔掉了一般。她一边流泪，一边哄着怀里的婴儿，哄着哄着，忽然伸手捂住了婴儿的口鼻，喃喃。“我是逃不掉了……逃不掉了。这里是地狱啊，死了也好过在这里长大……”

婴儿无力地在她手里挣扎、慢慢地不动了。

她眼睛睁得很大，面无表情，眼泪却一颗颗地从眼眶掉落下来。场景转动，一个男人揪着她的头发拖着她，她衣衫不整地被拖入了祠堂里。

“身体坏了，生不了了……赔钱货。”有人这样说。

“这女人杀了他们家长孙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她被杀年猪般扒光了，然后装进袋子里，丢下了水潭。

梅梅全身发冷，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