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惬意时光悄然溜走,凌月影回到类似谈话室的工作房间,迅速将闲散的思绪收拢,全身心投入到下午的工作之中。
房间的布置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张桌子,两把舒适的椅子。墙壁是柔和的米白色,灯光也经过特殊调试,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对眼睛的刺激。
一回到工作时间,他家不爱上班的小蛇又不露面了。
凌月影瞥了一眼桌子的一角,猫猫兔正蜷成一团,趴在那里打盹,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毛茸茸的耳朵偶尔抖动一下,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看得凌月影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却还是用上自制力收回视线。
毕竟这只猫猫兔是所长沈庭元的精神体,派它来“监视”自己,他可不敢怠慢。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凌月影的思绪。
他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记录本和笔,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换上职业化的温和笑容:
“您好,请进。”
下午第一个需要处理的市民已经在门外等候。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普通的灰色外套,面容憔悴,眼底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惊恐。
他走进房间,紧张地环顾四周,然后在凌月影的示意下坐到他对面,双腿并拢,手掌不自觉地搓着裤腿,显然还未从早上的惊吓中完全恢复。
凌月影的目光落在面前略显紧张的市民身上,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试图安抚对方紧绷的神经。
凌月影声音温和而动听,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请放松,我是来帮助您的。您只需要闭上眼睛,深呼吸,放松,像平常聊天一样,把您记得的事情告诉我就好。”
他身子微微前倾,眼神专注而友善,让男子感受到他的真诚。
“我,我知道了。”李先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我……我看到了……看到了……”
“我……我看到了一个……怪物……”李先生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紧紧地闭上眼睛,似乎不愿意回忆起那个可怕的画面,“它……它……它不是人……”
凌月影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名男子所说的“怪物”,就是今天上午在商业街出现的感染体。
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对方的肩膀上,安慰道:“先生,您不用害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请您放松心情,跟着我的引导,慢慢地回忆起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闻言,男子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凌月影,点了点头,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始断断续续地叙述:
“我当时……正打算去商业街买东西,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我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一个怪物,它长着黑色的鳞片,眼睛是红色的,嘴里还流着血……”
他的声音颤抖,手指下意识地攥紧,指节微微泛白,显然被当时的场景吓得不轻。
凌月影静静地听着,脸上保持着平和的表情,但眼中闪过专注的神色。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一动,精神力触梢如同无形的丝线,收放自如,悄然伸出,轻柔而精准地连接到男子的精神领域。
普通人是没有精神力屏障的,因此他的精神力触梢毫无阻碍地连接,让凌月影进入了对方的记忆徊廊……不,应该说是记忆陈列区。
此时一旁的猫猫兔悠悠醒了过来。它跳到小桌更靠近凌月影的位置,快被蓬松毛发掩住的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似乎对他的工作过程充满好奇。
凌月影工作之余,眼角余光瞥见小兔子的动作。
今天的普通市民都表现得看不到它,估计是所长用了精神力影响了普通人对自己精神体的感知?
凌月影想,这样也好。省得它捣乱被发现……不过对自己来说,它可没打算消停。
凌月影收回眼神,闭上眼睛。
触稍继续深入,感受着男子的记忆画面:
商业街的喧嚣人声、摊贩的揽客声、突然炸响的混乱、那个狰狞的感染体横冲直撞、人们的尖叫和四散奔逃,以及他和池星见赶到现场,与感染体交战的场景……一切都如同电影般在凌月影的脑海中重现。
嗯……?
这个人目击到了感染体一开始出现的地点……
今天这个感染体,居然是从靠近商业街的医院那边出现的。
没记错的话,那个医院还是异疗中心的下属机构。
凌月影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异疗中心旗下的医院,除了有为哨兵向导服务的,更多的是为普通市民提供治疗的,怎么会和感染体扯上关系?
不过,他很快驱散了心中的这个念头,将这份疑虑压下。只有一个感染体出现,情况还不明朗,别想太多。
调查感染源是其他人的工作,他只负责处理市民的记忆,确保他们不会因目睹感染体而引发恐慌。至于其他的事,自然有专人去处理。
凌月影重新集中精神,精神力触梢如同细腻的画笔,轻轻拂过男子的记忆画面。
他小心翼翼地将感染体的形象模糊化,将它的黑色鳞片和猩红眼眸替换成一个模糊的手持凶器歹徒,将哨兵向导动用精神力的场景裁剪掉,替换成普通的枪.战画面。
整个过程如同在脑海中重塑一幅画,他调整着每一个细节,确保记忆的连贯性和真实感,既不会让男子察觉异样,也不会留下任何破绽。
就在他专心工作时,一只毛茸茸的小爪突然搭上了他的手背。
凌月影眼角一跳,低头一看,猫猫兔不知何时靠得更近,正趴在他的手旁边,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嗅着什么。
凌月影轻轻抽回手,低声警告:
“别闹,我在认真工作呢。”
猫猫兔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懂他的话,跳到记录纸旁,张开小嘴,一口咬住纸张的一角,“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凌月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分出一缕精神力触稍拉扯,把纸拿回来。
但猫猫兔作为老牌向导的精神体,对精神力触稍可是熟悉得很。它灵活地一躲,叼着纸跳到桌子的另一边,继续旁若无人地嚼着。
“好吧,随你。”
凌月影摇了摇头,从抽屉里又拿出一张纸,继续简单记录处理过程。
猫猫兔见他就这么不搭理自己了,又跳到他手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
凌月影手指一颤,差点把字写歪,他无奈地看了猫猫兔一眼:“你再闹。”
猫猫兔歪着头,眼睛直直看着他,似乎完全不怕他的“威胁”,反而跳到他的笔筒旁,用小爪子拨弄着里面的笔,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你想玩就玩吧,只要别影响我工作。”
猫猫兔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突然一跃而起,叼走了他桌上的笔,跳到地上,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凌月影愣了一秒,无奈地笑了一声,拿出个人终端,准备用终端打字记录。
然而,猫猫兔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见他不追,又跳回桌上,它直接跳上终端屏幕,一屁股坐下,整个身体把屏幕遮得严严实实,挡住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