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一言为定。”
裴灿礼往前抱住她,隔着外套,她能感觉到文件袋硬脆的存在,不痛地扎着她。
对方还在说着温柔的情话,许下又一个承诺,贺予文回抱住人,不敢抬头看他。
清楚这是欺骗换来的幸福体验,也摸不清自己此刻是真心还是假意居多,但她意识到,这个瞬间是为她而存在的。
裴灿礼的话具体到实处,眼中的情意也真真切切,只是她自己不敢回视这些,因为欺骗的滋味这样难言,一日接一日地实实生根,她只觉得难堪。
——
夜晚,贺予文做了一个梦。
醒过来,已经记不清梦里的内容,只是心里没来由的烦闷,驱使着她走出门透气。
码头,码头。
心里有个声音在响。
贺予文遵循了内心的声音,一步步去往码头。
住处过去码头,并不用很多时间,她只是买不到票,也短缺钱财。
凌晨几点,周边大街上都不见人,本该空落落的码头却停了一艘船。
不是往常打渔或是通往邻近地方的小船,是一艘很高很大、摆满了箱子的轮船。
这样的船,很少出现在远山镇。
只有往大城市的方向,才会开这样的船,但照例说,这样的船从不在夜晚出发。
船上并不见很多人,只有三四个身材强壮的男人在搬着箱子往船上放,还有一人在入口处指挥。
贺予文站的地方很暗,并没有人发现她。
心跳变得极快,贺予文试图拼凑出这不同寻常的情形是什么情况,她毫无期待,只是敏锐地察觉出此刻的不对劲。
躲进身旁的遮蔽处,贺予文看见船上走下一个人,同时也看清了前方一直指挥着搬货的人。
是已经离开的何襄理,以及早上和裴灿礼见面的男人。
来不及细思何襄理半夜重回小镇的原因,也不知道面前和裴灿礼有过联系的是什么人,贺予文只能藏身在原处,默默地观察着动静。
周围很安静,平常正常的说话声,此刻也会放大。
何襄理和陌生男人小声地谈论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又恢复正常音量。
“下个月还有一趟,我有些事,得劳烦你替我上船。”
“怎么总偷懒,阿徐,赚钱可不能总推来推去的,财运都要给推没了的。”
“我家里人身体不好,好不容易下个月约到了主治医生,我得带人去看看,就一回。”
“下个月去哪?”
“沪市。”
最后的话响起,似乎在耳边无限放大,一遍遍在脑海回响。
贺予文盯向那边,手握成拳,抓得很紧。
说话声停了。
搬着货物的人不小心弄倒箱子,掉进并不深的海里,动静吸引了谈话的两人。
两人坐过去训人,吩咐着打捞起物件。
捞了个大概,船上亮起灯,准备搭载离开。
贺予文连忙把头低下去,目光埋进怀里。
等人走后不久,贺予文才起身走出来。
她去到方才箱子落水的地方,蹲下身,手伸进去浅水处晃了晃,并没有摸到东西。
等要起身之时,却摸到个漂浮着流动的链子。
使力一拨,还连带顺上来块石头。
是一条钻石项链。
细碎的钻一块接一块连缀,边上是浅浅的金边。
一条项链并不算太出格,但方才船上一箱一箱的货,这并不是一个偏僻小镇可以轻易捎来的。
夜半时分,这样巨大的财富,避开众人的行径,是个不合理的秘密。
但贺予文不打算对此恶意揣测太多。
贺予文将石头丢开,一遍又一遍地摸着项链的形廓,手不由自主地将东西放进口袋里。
她转身离开,才走两步,身后传来脚步声。
在除她以外的环境里,任何声响都十分突兀。
贺予文加快脚步,身后的脚步声慢下来,不慌不忙。
强烈的光从后照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