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卿云听谢凤君说完这句话,眉头微微一皱。
“你就是为了问这个。”
谢凤君点了点头,满意道:“这人间真情最是难得,难道还有别的比这更重要的吗?将军真是说笑了。”
说笑的是谢凤君吧,专门跑一趟,就是为了问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吗。
且不说他与柳倾秋清清白白,单说这“方若言和符卿云”连名姓都不对,这算哪门子真情。
符卿云压根不明白谢凤君在陶醉什么,偏偏这人自我陶醉了一番,就头也不回的去了。
燕国怎么会派这么个人前来,简直儿戏。
.
柳倾秋成功带着时锦绣进入了琅邪的队伍,这件事,让时锦绣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傻姑娘还乐呢。
柳倾秋冒名顶替参加春闱本就是死罪了,再加上勾结敌国奸细这一点,简直是死上加死。
这时锦绣,还真是热心肠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时锦绣一个女儿身参加春闱,也有问题。
符卿云想着想着,忽然乐了。
别人的路难不难走符卿云不知道,反正这几个人的路一个比一个难走。
若说这世道如长夜,这四个人的世道就是长夜中的长夜。往前一步是悬崖,往后一步是火海。
还是他运气好啊,早早死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说实在的,真是前途一片完蛋。
.
琅邪的队伍在客栈修整了小半个月。
客栈四下有人守卫,柳倾秋和时锦绣也安生待在客栈内看了几日的书。
符卿云在京都长大,一出生就是众星捧月,这还是他头一次体会到,寻常百姓想要入仕途,居然如此困难。、
科考只是一个途径,能不能顺利参加科考,考进去之后,又要如何生存都是问题。
这寻常人的苦,原是那些人庙堂中人轻易想象不到的。
若不是有柳倾秋,他恐怕一辈子都看不到这一面。
屋子里闷得慌。
符卿云趁着柳倾秋看书的时候,一个人往客栈的房顶上去透气。
这些天观柳倾秋看书的神情,总觉得与之前有所不同,不知道是不是眼泪流干了的缘故,一双眸子也从原来的哀愁转为了坚定。
不为往昔伤心沉沦是好事,但符卿云怕柳倾秋不彻底放下了,而是彻底恨上了。
这人看着文文弱弱,内里韧的让人害怕。
符卿云躺在屋顶上,闭了眼,这几日他也有些累,索性就席天慕地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也没做梦,再醒过来时,人依旧在房顶上,天是黑的,底下有嘈杂声。
符卿云往下看,只见一群琅邪的守卫举着火在把商量事。
符卿云纵身跃下房顶,落在客栈门前。
他回身,谢凤君正疾步从客栈走出来。
路过符卿云时,谢凤君的步子滞了一滞。
“回大人的话,没有找到。”
什么没有找到。
符卿云往客栈内去看,只见时锦绣一个人急匆匆跑了出来。
这一刻,符卿云心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大哥找到了吗?”时锦绣一把抓过谢凤君的袖子。
“还没。”谢凤君的目光落在符卿云的身上,缓缓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样东西,“只在房间里找到了这个。”
双鱼珮。
符卿云的目光与谢凤君相汇,这一刻谢凤君看的到符卿云。
这是谢凤君第一次见到符卿云的魂魄,少年将军的身姿比想象中更惊为天人。他能看到符卿云的目光在看到他手中的双鱼佩后,多了一丝杀意。
“是谁?”符卿云问了一句。
谢凤君握着双鱼佩吗,第一次没有答上来符卿云的问题。
符卿云看着四下沉默的守卫,心下也有了底。
还能是谁,想来是李茸的人。
估计也不是为了杀柳倾秋,而是为了杀谢凤君。
柳倾秋与谢凤君身形相似,又住同一件客栈,想来是被认错,做了谢凤君的“替死鬼”。
符卿云没再多言,只穿过人群去了柳倾秋的房间。
“如此大胆,就不怕挑起两国争端吗?”时锦绣大抵能猜到是谁下的手。
谢凤君没有回答时锦绣的问题,他静静看着符卿云消失的方向,等人下来后,忽而沉声道:“对不住,连累了他,我会找他回来的。”
找他回来,还来得及吗?
符卿云眼中倒映着火光,这一刻,他眼中除了燃烧的火,再没有其他。
“一路人熄灭手中火把走水路,一路带着火把走旱路,兵分两路往京都的方向去。你带着玉佩,跟我走水路。”符卿云没有犹豫,他知道此事没有犹豫的机会。
谢凤君会意,即刻按着符卿云所说调动了人马。
琅邪一行人并不多,但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动作十分利落。
谢凤君驾马来到港口,不远处的水面上,几艘商船已然离岸。
京都距此有千里远,此事若当真是立茸的人所做,必定会把人生擒到李茸身边。
走旱路要过重重驿站,极易留下踪影,水路便不同了。
柳倾秋从前身上带着玉佩,符卿云能凭着玉佩感知到柳倾秋的所在,眼下玉佩在旁人手中,他二人之间的练习便断了。
符卿云看着茫茫江面,一双眉紧紧皱着。
倾秋,若是你醒了,就告诉我你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