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枢手忙脚乱地想找,可哪有红烛。
归施琅反应更快。
他一个箭步冲到路边,从一户屋檐下扯下一个灯笼。
灯笼是老式的燃油灯,油腻腻的灯芯还在烧,火光昏黄,晃得人眼晕。
归施琅扔过来,低声道:“凑合用吧。”
左玉一把接住,目光扫过七个纸人的影子。
他想焚烧它们。
可灯笼扯下来的瞬间,黑水便更加汹涌地漫过来。
七个怨灵的影子扑了过来。
李张氏的纸手伸向陆天枢喉咙,指甲泛着暗红色的光,像要掐进去。
陆天枢吓得往后一缩,脚下一滑,摔进黑水里。
反而躲过了。
左玉咬牙。
不对……不,是灯笼,灯笼可以抑制这些水。
现在灯笼取下来,抑制物没了。
他们得跑到下一个有灯笼的地方。
影子越来越近,低语变成尖叫,刺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陆天枢爬起来,跟着左玉他们一路狂奔,踩着水花,裤脚被黑水浸得透湿。
左玉喘着气,低头一看。
黑水已经漫过膝盖。
水声在脚底响个不停,像江就在他们脚下流淌。
远处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像树枝断裂的动静。
左玉心跳快了几分。
那是老槐树。
他们居然跑到了村口。
树根钻地的声音隐约传来,像在撕扯什么。
左玉低头,手里的族谱被风吹得哗哗响。
纸面裂了一道口子,里面的名字渗出暗红色的墨迹。
“不好。”
槐树想毁掉族谱。
雾气里,村民的身影若隐若现。
他们撕下人皮,露出骷髅一样的脸。
村长的长袍破了,脸皮剥落一半,嘴角咧开,发出低低的笑声。
其他人跟在他身后,脚步僵硬,像一群傀儡。
这些村民遵守的规则和白天黑夜有关?
难怪白天看起来完全无害。
那就是白天披着完整的人皮,要完全遵守规则。
现在不一定?
但应付也有限制……
左玉看着这群鬼不动,心里有大概计较,这群家伙似乎不敢直接动手。
只是……整个李家村鬼域都在加剧。
黑水已经漫到他的腰。
冰冷的触感钻进骨头缝,像要把他的魂冻住。
灯笼的火苗被风吹得摇晃,差点灭了。
左玉咬紧牙关。
他一只手攥着针,一只手护着灯笼。
李月娘的血手还缠着他的影子,拖着他跑不快。
导播室里,刘子安皱着眉,手指敲了敲桌子,转头看向石峰。
“我看不下去了……等他出来我再说他!”
石峰脸色不太好。
“那灯笼不该拿下来。”
他顿了顿:“灯笼挂在房子外面,大概有镇邪的效果,拿下来就压不住了。”
刘子安反驳道:“也不一定。”
他指了指屏幕:“这怨气都到怨灵级了,灯笼只能压制,又不能消除。”
左玉等不到跑到下一个挂灯笼的房子了。
他得现在解决。
“陆天枢,麻袋给我!”
左玉喊了一声。
他想起来里面带了朱砂,但朱砂有没有用他也不知道。
陆天枢愣了一下,赶紧把麻袋扔过去。
左玉一把接住,从里面翻出一小瓶朱砂。
他低头看着李月娘的血手,嘴角上扬。
“失控是吧?”
“那就让我把你压回去。”
他攥紧朱砂瓶,直接倒进黑水。
朱砂像血一样染红了黑水。
刹那间,那些鬼怪齐齐一颤。
黑水像是被什么震慑住,发出“哗哗”的退潮声,从左玉腰部退到膝盖,又退到脚踝。
雾气里,村民们露出惊惧,往后缩了几步。
左玉冷笑一声,趁势举起针。
针尖对准手里的李月娘纸人。
他毫不犹豫,手起针落。
针尖刺进纸人的耳、目、口、鼻,五官被一一刺穿。
“啊——”
一声尖利的惨叫从影子中传出,像无数嗓子叠在一起,刺得人耳膜发痛。
李月娘的血手猛地一抖,指甲划过空气,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黑气从纸人五窍涌出,像被抽干了魂,翻滚着消散。
影子挣扎了几下,突然安静。
红盖头垂下,血手消失,影子缩回纸人本体,像死了一样。
左玉喘了口气,转头看向七个怨灵的影子。
它们在黑水里瑟缩,低语变成了呜咽,似乎恐惧到了极点。
左玉没停手。
他一把掀开灯笼的纸罩,露出跳动的油灯火苗。
“陆天枢,纸人给我!”
陆天枢愣了一下,赶紧把手里的七个纸人递过去。
左玉接过,毫不犹豫地扔进火中。
“滋——”
纸人一碰到火,瞬间燃起。
七个影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像被撕裂的布帛,声音在雾气里回荡。
火焰蹿得老高,映得左玉的脸忽明忽暗。
惨叫渐渐变弱,最后消失。
刘子安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
“他居然压住了!”
“反噬居然压下去了!”石峰顺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