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裳心想你就酸吧,指不定就是在这儿故意等我们呢。
聂小裳停下马车,笑道:“两位老板不也好雅兴?”
田蜜芽道:“车上可是董大掌柜?听说受伤了,哎呀,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偏偏这个节骨眼,怎么就伤了呢。”
董澈掀开帘子,躺在车上,一手支头,一手摇一摇手中的玫瑰,欢快地打招呼:“我还没死,好着呢。”
他就是故意气田蜜芽。果然,田蜜芽脸上闪过一丝青色,道:“那就好,你且好养着吧,九尺潭还要一个姑娘帮你张罗。”
董澈道:“今日是姑娘,明日就成老板娘了。提前让她张罗张罗。”
聂小裳回头瞪他一眼,董澈做了个拜拜的手势,放下帘子。
田蜜芽与黄西银交换了一个嗤笑的眼神,忽然作势关切地问道:“尚书大人的药可配好了?”
聂小裳道:“已送到知州府上。”
今日一早曹先生就用黄岑代替石菖蒲,拟了一副方子,抓了药亲自送到知州府上。算算时辰,尚书大人应该已服过两遍药了。
田蜜芽开心道:“那甚好。说起来,九尺潭果然神机妙方,没有石菖蒲,依然能拿得出好方子。”
她忽然微微懊恼,扬了扬手帕,道:“唉,我们就不同了,方子嘛也没有,只好要死要活地求霍某人讨石菖蒲。可也巧,永乐药材行真有最后的100两,全金州绝无仅有。好说歹说,才给了我们50两,悦东家30两,博裕也弄一点,就……就没啦。”
聂小裳听出来了,她的意思是,全金州只有这100两石菖蒲,如今已尽数被他们买断,九尺潭,一两都没有,我看你怎么给尚书大人治病!
黄西银背着手,身姿傲慢,一副“明告诉你,我们就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
聂小裳作势惊讶:“那两位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抓紧研制药方,万一曹先生的方子不管用,你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被戳穿了虚伪,田蜜芽桃红的脸上直冒冷气,挤出四个字:“借你吉言。”
田蜜芽和黄西银傲然离开,宝应在后面跟着,经过时向聂小裳微微躬了躬身子。
双方的火药味很浓,却也算克制。
可当聂小裳赶着马车回到九尺潭的时候,才知这里的火药已经炸了。
九尺潭门厅大开,门口被一群人围着,还有扒窗户的,聂小裳将董澈扶下车,董澈已见怪不怪,道:“哇哦,又这么多人。说也奇怪,自打我爹死了,来九尺潭买药的人不多,看热闹的倒不少。我有个主意。”
聂小裳:“说。”
董澈道:“不如把九尺潭改成戏院,天天有好戏上演,还愁没有人气?”
聂小裳道:“你赶紧把伤养好,不然上台也只能演一个瘸子。”
董澈深有同感:“……是是是。”
笑归笑,两人迈进大厅,看清厅里的情况,都暗暗吃了一惊。
店里站了□□名衙役,曹先生、东来、二熊三熊并排站着,对面两人正在对他们训话。聂小裳看了一眼,眉头一皱。
那两人一个一脸刻薄,一个浑身油腻,正是前几日在玫瑰园偷吃点心没带钱,被她出题考懵的差役,崔大与王五!
这两人今日当差,穿了隶服,比那日私服出访还要威风,一股京官出巡的优越感,大声训斥,二熊敢怒不敢言,瞅见聂小裳和董澈,立刻叫道:“我们老板回来了。”
崔大一扭头,看见聂小裳,脸上抽了抽,王五则吸了一口气。
那日他俩被聂小裳的题目难到抓狂,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别提多狼狈了。崔大清了清嗓子,道:“哪位是老板。”
二熊抢道:“腿瘸的那个。”
董澈:“……”
崔大冷笑一声:“怪不得捅出这么大的娄子。九尺潭上下听好了,尚书大人服了你们的药,上吐下泻,浑身恶寒,如今躺在知州府上岌岌可危。九尺潭医馆封馆!老板、先生和伙计统统给我抓起来!”
一声令下,几名衙役一拥而上,东来等人双手被反押,曹先生吓得浑身发抖,二熊一面反抗一面叫道:“尚书大人本来就病了,怎么证明是我们的药喝的……”被一名衙役当头一敲,立刻双眼冒星。
吵闹间,有人踢翻了椅子,将桌上一只花瓶打碎,地上一地碎渣。
东来哀声道:“好歹让我们吃完晚饭再走吧,我都做上了……”
王五被他气笑了:“哈!你还惦记吃晚饭。进去有的是牢饭吃,快点!”
另几人来拿董澈,聂小裳一转身,挡在他前面,道:“官爷们别急,既然尚书大人的病因九尺潭而起,我们绝对负责到底。”
崔大没好气道:“你负责?你不是卖点心的吗,跑这儿干什么?”
聂小裳笑道:“你也看见了,老板有伤在身,我暂为代理九尺潭。”
董澈脱口而出:“不不不,她并不代理,她只是我的一个熟人,恰好路过这里,你早点回家吧。”把聂小裳向门口推,谁知聂小裳脚底生胶,纹丝不动。
崔大在两人面前走了几步,直觉两人关系不浅,哼道:“你一个小女子,整天弄个花车到处逞能卖弄,如今也会开药了?可笑。”
王五想起聂小裳那车点心,那造型,那口感,绝了,咽了咽口水,心想回京时说不定还要买些贿赂老丈人,便道:“不急,崔大,听她说完,再办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