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是午正时刻,榻上只余她一人,裴寂不知何时起的,已不见踪影。
柳裁拉起被子蒙着头,偷偷地笑了一阵,忽听到从屏风处生出几下响动,她露出头一瞧,泗水正立在屏风边上,迟疑地往她这边探。
“小姐,你终于醒了!”
泗水雀跃地跳着步子,围了过来,途中不忘捡拾落了满地的衣裳。
“小姐,衣服怎么扔的到处都是,你不是小孩子了,被别人看到要笑话你的。唉,我方到便要归置的,但王爷说会打扰你睡觉,不让我乱走动,我便只好在外头没进来了。”
泗水过来,柳裁不禁一愣。
她的话又让柳裁脸皮有些发烫,衣服哪里是她扔的,但却无法开口解释,只得岔开话题道:“王爷派人接的你么,什么时候到的?”
“嗯,到许久了。马车就在山下不远处的小道上,王爷吩咐说等小姐醒了,先接小姐回驿站。”
说着话,泗水捡起挂在塌首栏杆上的小衣,不可思议地惊道:“小姐啊,你睡觉不会没穿衣服吧?”
柳裁面皮不仅热辣,还泛出红晕来,此间之事没法跟她一个不通人事的小丫头讲。
她拢着薄被在胸前,坐起身,露出右臂,抬起手揉着一侧额角,掩饰着尴尬,垂眸道:“昨晚有些燥热罢了。”
泗水收拾好衣裳,将外裳先挂在屏风上,拿着小衣来服侍柳裁起身,方坐到她跟前,瞧到她臂上以及肩头、锁骨处的片片红痕,不觉叫道:“哎哟,小姐快快起身,床上遭了虫子了!”
柳裁被她的惊叫吓得丢了薄被,差点跳起来,不过关键时候想起自己还□□呢,便未敢立刻跳起。
被子滑落堆在腰间,隆起的雪肤上落了一片青紫痕迹。
“身上也被咬了,到底什么虫子这般凶狠。”
丢下小衣,泗水慌忙转到柳裁身后查看,雪白的脖颈下一道红痕,蝴蝶骨上也被啃了几口。心疼得她只掉眼泪,小姐的肌肤多滑嫩呀,竟被咬成这样,实在可恶。
抓起被子,方要跳下床,忽听她说自己身上被咬了,柳裁低头一瞧之后,啼笑皆非。
这虫子是肃王爷呀!
泗水红着眼催促道:“小姐快起身吧,仔细再被咬。”
柳裁重将被子拢到身上,扭转身子,躲开在她背上来回检查的泗水,不疾不徐地道:“泗水,我腹中饥饿,你去灶上看看可还有吃食。再去找一下二宝,问她是否要一起回驿站。”
她哪里敢起身,两腿之间酸疼,腿上大约也有些许痕迹,若被这小丫头瞧见,怕是要被吓坏。只好先把人支开,她自个儿穿衣。
穿好小衣,才站起身要去拿外裳,不妨脚底一软,一个趔趄,软软地倒在了榻边。
柳裁:“……”
纵使无人在跟前,她也少不得脸红耳热了,脑子里嗡嗡地闪过她求饶他偏不肯的画面,若非被要太多次,怎会腿软到这个程度。
休息片刻,生怕泗水回来瞧见她的狼狈模样,勉力起身拽过衣裳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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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水取饭食时,望见柳惊春在药庐煎药,赶忙收好饭盒,咚咚咚地跑了过去,喜悦喊道:“二小姐!”
柳惊春扭头一瞧,哟,自家傻丫头来了。便同样笑着道:“你这丫头怎么来了?”
才三天不见,泗水发现二小姐圆润的小脸清减了许多,下巴尖都出来了,笑意顿时没了,愁虑道:“二小姐怎的如此狼狈,瘦得差点叫人认不出了。”
点了一下泗水的脑瓜,柳惊春道:“少说大话,认不出大老远喊的谁。说吧,跑药庐来干嘛了?”
泗水嘿嘿一笑,道:“大小姐身上被虫子咬了,红一块青一块的,二小姐这里可有药膏?”
柳惊春一听,立马弹起,她身上备的多的是药膏香露,南方的夏季雨水多,潮湿高热,蚊虫繁盛,她从京城来时,预备了许多。
“阿姐不是在王爷的营帐里么,他那里放了成堆驱虫的药包,怎么还被叮咬了,严重么?”柳惊春边出药庐,边忧心忡忡地问。
“我哪里知晓,许是药包没防住吧。肩头、锁骨、胸前还有脊背,红痕斑斑,大小姐的肌肤那般娇嫩,胸口处还有一片青紫,也不知道腰上有无,不让我看。”
柳惊春蓦地顿住脚步,脸色微变,问道:“不让你看?那你是如何知晓的?”
“因为大小姐没穿衣服啊!”
柳惊春:“……泗水,阿姐让你来问我拿药膏的?”
泗水摇头:“不是,大小姐让我问你是否一起回驿站。”
柳惊春吁气,无奈地拍了一下泗水的肩膀,只差把无语凝噎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她道:“泗水,阿姐被蚊虫叮咬之事不准往外说,否则小心你的舌头。另外,跟我阿姐说,我暂时不回。”
泗水不懂自己怎么又被威胁了,“哦”了一声表示晓得了,眼看柳惊春又返回去了,忙问:“药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