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帐篷外刘雄和于敏唐求见,请裴寂共商疫病之事。
柳裁不欲搭理,想晾他们一回。
夜间她被裴寂抱着下马的时候,瞧见两人张口结舌的样子了。昏黄的烛火下,于敏唐那厮,生得一副贼眉鼠眼,刘雄也不遑多让。
许是因于敏唐献美婢的事惹怒了柳裁,让她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亦是好色之徒,当时偷瞧到俩人眉来眼去地打眼神官司,便认定,此二人,一丘之貉。
那猥琐的神态,分明是在互相确认嘲弄,裴寂百忙之中不忘御女。
虽然似乎俩人的确差点成事,但差点就是没有,他们毫无事实根据地妄自揣测,是诬陷!
“刘大人,王爷方睡下,此时怕是不好打搅,若无要事,两位大人自拿主意便可。”
门口侍卫刘畅很是机灵,眼瞅着两位大人眼神里那股子心思,马上要溢出来了,便顺着他们的揣测似有若无地劝了一回。
什么心思呢,无非是“王爷不辞劳苦睡女人,咱们却要强装不知,来坏人家好事”。
两人听后,果然打着哈哈,让侍卫转告,“请王爷保重贵体,疫病之事已有了眉目,现下手头上都是些小事,王爷劳累一整个日夜,当好好休息。”
刘畅送走二人后,吐出一口胆战心惊的气,他非常感激柳裁的半夜造访,为王爷弄出这样一个“名正言顺”拒绝他人面见的理由,否则他真是不知该如何才能巧妙地瞒天过海。
柳裁一觉醒来,已到巳中,用过饭后,特意让刘畅取一桶水来备用,并同他如此那般地耳语了几句,叮嘱他切记切记。
刘雄二人即便先入为主地认为裴寂因好色,累到昏睡一上午,出于恭敬和他昨日表现出来的敬业态度,至少午间还会再来恭请他出面主持政务。
这桶水便有了用处。
刘雄二人比柳裁想象中更沉得住气,直到未时才踏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赶来,笑着请王爷批示一些事情。
哗啦。
柳裁挽起衣袖,一双雪白的藕臂,牟足力气在桶中搅动出阵阵水声。
刘雄:“……”
哗啦。
再双手捧出些水,泼洒到地上。
于敏唐:“……”
哗啦。
刘畅很上道地绷着脸道:“二位大人来的不是时候,王爷刚叫过水。文书我先收下,待会儿王爷忙完,我自递送进去。”
刘雄迟疑一瞬,听着帐篷里起起伏伏的水声,最后还是递上文书,说道:“有劳。”
两人交头接耳地离开,过不多时,只于敏唐一人嘻嘻笑着返回。
“于大人可是另有要事?”
于敏唐笑着把刘畅连拉带扯地,拉到离帐篷远一些的一棵大榆树底下,拱手问道:“大人,下官有个不明白的地方,还望您能解惑。”
“大人请讲。”刘畅皱着眉,脸色嫌弃。
于敏唐只作无视,悄声问道:“咱们肃王爷呀,不是不近女色么,您看,我前天还因献美之事,被王爷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怎么突然间就变了呢?”
刘畅不耐的脸色陡转,横眉立目地道:“你意欲何为,竟敢打听王爷隐私。”
“不不不,”于敏唐双手摆成了拨浪鼓,讪笑道,“那哪能,下官这是怕呀,下官为王爷精挑细选的几个小美人儿,王爷并未取用,如今营帐里突然多出个女子,缠得王爷夜不能寐,在下官任上万一出了事儿,下官怕掉脑袋呀!”
刘畅冷笑一声,佯怒道:“于大人送的也算美人儿?”
“穷乡僻壤,哪里比得上京城物华天宝,美女如云。”于敏唐一边告罪,一边又露出疑惑表情问道,“但下官对王爷的美名亦有耳闻,听说王爷洁身自好,并不亲近沉溺美色。”
他指了指帐篷,“那女子会不会有问题?”
刘畅不屑哼道:“能有什么问题,都老相好了。”话毕又觉失言,立刻绷起脸,喝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于敏唐一听,咂摸出了点东西来,但还不慎明白,便点头哈腰地笑嘻嘻问道:“此话何解,还请大人让下官死个明白。”
刘畅不耐烦地摆手,作出一副哄他离开的样子。
于敏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死皮赖脸地道:“自前日下官被王爷一顿臭骂以来,下官是诚惶诚恐,深怕王爷回京后,治下官一个大不敬的罪。但看王爷明明对美人儿也并不排斥啊,您就给下官解了这个谜,让下官死个明白!”
刘畅假装被他缠得受不住,“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