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君休要被此水性女子的花言巧语蒙蔽,此女表面守贞,背地里却与多名男子有染,实在可恶啊!”县令悲凄地道,仿佛为辖内有这样的恶女而羞愧哀伤。
柳裁问道:“奸夫何在?”
知他们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定然串通好了口供,证物定也准备妥当,但是奸夫一职,轻则徒一年半,重则流放甚至死刑,无人敢冒领,他们自也难以准备。
但县令为民除害的本领没有,栽赃陷害却是一把好手。
他故作为难,沉吟了半晌,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面有难色地哀叹道:“本不该污了县君的眼,那奸夫就关在狱里,你们几个把人提上来。”
不多时,果然提上来一名脸色苍白泛青、浑身血肉模糊的少年,步履虚浮,几乎是被架着胳膊拖过来的。
“阿川!”
吴雪案扑过去,将弟弟搂在怀中,转脸朝着县令悲愤骂道:“无耻!卑鄙!构陷无辜庶民,你会遭报应的。”
现状弄得柳裁眼皮子直跳,县令当真恶毒到极点了,一石二鸟,要斩草除根地把人一次性弄死完,帮吴氏其他人吃净吴雪案的全部财产。
虽然被骂,但县令并不还击,只操着浓眉三角眼,做得一副痛心疾首的悲悯样。他无不惋惜地道:“按照律法,亲属□□,属‘十恶’之一,按照律法,当处以绞刑。”
吴氏之人,听着提奸夫,以为是县令手段齐全,在牢里弄个囚犯作假便完事了,看到提上来的是吴雪川,一个个都傻了眼,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吴雪案失节,私下弄死,旁人赞颂吴家不容逆女,高风亮节。但搞出来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吴家以后还要不要出门见人了。
白胡子老头欲要分辨,方站起身,便被县令一个眼刀给吓得畏畏缩缩倒回座上,再不敢言语。
县令道:“本官念在吴雪川年幼无知的份上,欲从轻处罚,谁料你这女子蛊惑人心的本领实在高强,迷得弟弟死不认罪,还巧言令色,诓骗县君,着实不得不按律处置了。”
说着,便要着衙役将姐弟两人带走。
“等等。”柳裁阻拦道,“即说是多人通奸,大人怎的没把别的奸夫一起压来?”
趁手诬陷的而已,他去哪里现找,便是有人见钱眼开,待会儿对口供必然对不上。
县令严肃端正道:“此案下官自会详加查实,县君身为女子,切不可干涉本县政事啊!本县事体繁杂,便不留县君了,请吧!”
说着招呼衙役赶人。
县君的名头也不好使呀,不是正五品么,怎么一个八品县令敢如此轰人!果然女子的封诰只是名头上好听,派不上实际用途。
净给女子整一些没用的花花肠子。
“慢着,吴氏姐弟的事情不查实清楚,我是不会走的。”柳裁本一站起身,但看到吴氏姐弟的凄惨模样,又结结实实地坐下了。
“女子又如何,碰见不平事,亦能开口。”知县令不肯再查,她道,“不妨实话实说,我身边的四名侍卫乃是肃王府的人,这件案子你查不明,他们立刻报给肃王,治你个欺压百姓的罪,到时你头顶的乌纱帽保不保的住不说,惩罚却是一定会挨的。”
在京城做事,她从没依仗过裴寂的权势,出了京城,反倒要靠他王爷的名头作威作福了。
侍卫听到柳裁提及身份,便向县令展示了肃王府令牌,催促速速办案,并令请来郎中为吴雪川治伤。
因县令咬定吴氏姐弟□□,柳裁又无查案办案之权,只能由他们被关进牢狱。
值得庆幸的是,县令顾忌柳裁等人的身份,不敢对二人折磨用刑,但他打听得知他们只是顺道路过,不会长久停留,便耍起老油子的腔调,运起拖字决来了。
过个一旬半月,等他们人走了,案件怎么断还不是都由他来做主,难不成王爷还能亲自过问乡野小民的生死?!
许州四月的午后已有燥热迹象。
案情一连三天没有进展,探监回来后,混乱吃了几口饭后,柳裁望了眼日头,拒绝了泗水邀请外出的好意,抬起腿往客栈厢房而去,躺在架子床上,想着要不要给裴寂寄一封书信,让他从上头派个人来彻查。
起身研磨,铺开纸张,才写上“肃王爷安”四个字,忽然困意上头,便丢了纸笔,迷迷糊糊爬上床,被子也不盖,趴着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直睡得她脑袋昏沉、口干舌燥。
朦胧中忽觉脸颊痒痒的,似有飞虫爬过,吓得她猛地惊醒,正要扒拉之际,眼尾瞥见一身着宵蓝色松石纹锦缎箭袖长衫的男子,正坐在她身侧,手指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笑得正甜。
柳裁豁然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没有看错。
“王爷。”她惊喜喊道,双手一把拦住他的脖颈抱了过去,“你怎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