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大儿,你九叔为什么找我?你闯什么祸了?”
“唉,站住!站住!”
人跑没影了。
太子殿下公务繁忙,无瑕再追究此等小事,直到休沐日,忽地想起被好儿子坑了这回事。
但儿子早起请安后,便溜到皇后那里躲清闲去了,他只能独力严阵以待那个镇日黑脸不语的老古板。
倒也不算孤军奋战,太子妃听说肃王来访,不管他有何话要讲,她先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不,裴寂才至,尚未见到太子,太子妃先派人来迎客了。
“肃王爷,太子殿下正在处理公事,太子妃殿下有请。”
太子妃雍容华贵,是靖国公府这一代最最出色的才女,据说文能碾压状元郎,武能上马射苍鹰,洒脱性子,比将门出身的皇后年轻时的风采不差,裴寂一向敬重她。
跟着宫人,穿过□□,绕过各类名花异草,瞧见临湖水榭中,一片云蒸霞蔚里,除却太子妃外,另有一女子依栏而坐。
身材高挑,眉目清秀,端庄贞淑,绝对符合世人口中所夸赞的名门贵女形象。
两下介绍,女子乃太子妃娘家叔叔的女儿,年方十六,安排两句让两人叙话后,便笑着走了,只留下个宫女远远立在一旁听候奉茶。
看着大嫂喜滋滋离开的背影,裴寂方反应过来,她这是在给自己牵线做媒,脸上又压下一层乌云来。
那女子脸上羞云湍急,幸好是大家闺秀的作风,举止落落大方地与他问好。
他提步要走,却考虑到,若就此离开,恐会令此女颜面受损,传将出去,她定要为人非议。
但他势必不肯与她多言,否则等柳裁回京,他哪里还敢直视她,分明要她莫惦念别家的俏郎君,今日反是他跟别家淑女对上话了。
清冷地点头算是回话后,裴寂垮着那张人见人爱的俊脸,双手缚后,转过身去临水而立,只留给人家姑娘一个玉树临风的背影。
太子妃没有走远,躲在一座绿树花丛掩映的亭子里,悄悄往水榭张望,瞧见俩人连半句话都没能聊上,急得直跺脚。
“何事让太子妃这般心焦?”
太子殿下听宫人禀报,肃王被太子妃拦截下后,有些好奇妻子欲做何事,偷偷摸摸跑来后,只看到妻子捶胸顿足,不知在翘首企盼什么。
“你来,看那里。”太子妃瞧见夫君,有些迁怒他,抬手指了指水榭方向。
太子过去和妻子一起扒拉着花丛,遥遥一望,立即苦笑着道:“老九木头桩子一个,给他牵线搭桥,白耗心力。”
“得得得,算我不识好歹。”太子妃叹口气,无奈道,“我这就把我妹子喊回来。”
“等会儿,老九找我算儿子的账,账没算成,还被你拖去相亲,你现在去,他怕是没好话。还是我跟你一起的好。”太子拍了拍妻子的手,一副有难同当的表情。
太子妃哼了一声,笑着拧了一把丈夫的胳膊,骂道:“瞧你那出息,跟朝臣对骂几百次,也没见你怵过一回,倒怕老九这个几棍子闷不出一句话的人了。”
太子抱怨道:“不说话才最难办,他等会儿出了东宫往娘那里一坐,只要黑着脸不说话,娘定是什么都不问,便要骂我欺负他年少体弱了。
“娘也不瞅瞅,他那劲瘦体格,能是个体弱的病秧子么,我就吃亏在小时候没落过水。”
骂完最后一句,他突然噎住。
“好啦!”太子妃不劝,却是责怪起丈夫来,她道,“你也好意思吃醋,老九沉默寡言的性子,还不是因小时候受你们这些兄长的捉弄太多,烦你们,倒好意思来抱怨了。”
说来道去,还是因为肃王爷小时候便貌美惊人,又是被当做女孩儿来养,被一众兄长稀罕,纷纷指认他就是个小姑娘,等裴寂回过味儿来后,自然讨厌他们的诓骗了,是以后来他宁愿绕远路躲着兄长们,也不想与他们碰面多讲一句话。
俩人说着话便到了水榭,见过礼后,太子妃便要领着羞红了脸的妹妹离开。
“大嫂,我有事请教。”裴寂阻道。
太子妃命宫人引妹子到别处等着,接过裴寂递过来的奏疏,一脸疑惑地看了起来。
初看时眉头微蹙,再看眉头继续深锁,看到最后却展颜欢笑,急得太子殿下直搓手,等从妻子手上接过奏疏,太子妃脸上的表情神态又在他脸上重演了一遍。
看得两人,连连称“善”。
观察他夫妻二人的神态,裴寂确认所奏之事深得人心。他脸上颜色微熹,问道:“大嫂乃女诸葛,不知此奏疏如何?”
太子妃感叹道:“不曾想九弟竟有如此情怀,立意、实施,我皆无话可说。”
裴寂难得展露笑颜,“不是我的主意,此乃柳家小姐的想法,我不过替她完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