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勿言。但他只在心中嘀咕,似乎也不很无礼。
小姐道:“放心吧,若真能遂夫人的心,寻到有助于父兄仕途的亲事,我一定会给你求个恩典,再予你一大笔银子,将你送出京城。到时你就跟着我外祖父的商队,哪里都能去,或看江南水乡,或看塞外孤烟,或看海阔天遥……”
小婢女急道:“我不去。呜……”
裴寂才迈出的腿一下又放回了原处,江南水乡、塞外孤烟、海阔天遥,真个儿说进了他心里。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惜等抬头再觅佳人倩影时,只剩马车扬起的烟尘了。
幸而知晓那小姐也要参加桃花宴,裴寂还不算失落。
红色百褶裙、鹅黄色披帛,花宴上相遇就是。
到了青寒山,桃花粉嫩,美人如云,裴寂逛完这边桃林,又赏那边美景,一时轰动宾客无数。
传闻里那个少出宫门的冷面美王爷,今日着魔了一般,到处游逛,惹人遐想,都道是春色撩人,他春心萌动了。
这还得了,对他空有虎狼之心而不敢近身半步的小姐们,立时行动起来。裴寂本就寻人心慌,面对身边的狂蜂浪蝶,更加心焦了。
等众人识趣儿,裴寂也寻到了红裙女子。
长发披肩、面如白脂,好似乌云覆雪;黛眉轻扫,眼眸点漆,唇似樱桃;袅袅婷婷体态,行云流水举止,恰似画中仙娥。
果然明艳绝世。
但她身边为何跟着一头猪?
岂有此理,裴寂大怒,这比明珠蒙尘还要可恶。转念想到途中偷听到的谈话,这小姐分明是要寻一门助力父兄仕途的亲事的,看他们言笑晏晏,似乎已经谈妥当了,自忖道:何必拆人姻缘。自去了。
回到卧房休憩片刻,崔景让遣人寻他入席。
崔景让知他一反常态地在人群里穿梭往来数回,以为他已开窍,便对着他挤眉弄眼地调笑道:“这次能选个正妃吗?若是还不能定,我就是硬塞,也非要往你房里弄个美人不可。”
宴席无心享用,裴寂打算只在席上露个面,好歹要给外祖母家面子,饮两杯酒便算出席了,听崔景让讲出这些调侃话语,心头多少有些失落。
他形单影只地在桃花丛里闲逛一回,心里恹恹,只好垮着脸回房。
才推开房门,起了一阵风。好怪异,也没有被风眯眼,怎么似做梦一般,看到了月宫仙子向他见礼。
裴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回事,她如何在我房中侯着?莫非是表兄的把戏吗?
仙子家的马车与普通人家的无异,她应该是末等官吏家的小姐,定是表兄做了威胁并许了人家好处,才令她就犯的。
啊呀,起风了,把她的披帛刮飞了。裴寂赶紧关门,二月春寒,冷到人便不好了。
可要把门栓插好,以免门被大风吹开。
裴寂三两步转过屏风,快快拾起披帛,递交于仙子姐姐手中。
明月斜穿琉璃入户,倾洒珠光在两人身上。
宝光盈盈,暗香浮动。
裴寂心头一热:我连沉水香都不喜,如此烈性的药香更加不用了,难道是仙子姐姐所带的幽香,可如此清丽佳人,怎会喜爱如此俗气的香气。
心头的热随着血液流动,向上往脑海催动,裴寂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这哪里是熏香,分明是助./兴的媚./药。
药在哪,正在梳妆台上摇曳升腾。
相思枫叶丹!皇宫禁药,药性猛烈,唯有泻出吸进体内的烟气可解。
两人面颊泛红,尤其是柳裁,几乎无法站立,顷刻间就要歪倒。
裴寂手掌抚着被他圈进怀中的人,只觉掌心臂膀柔软温热,与他身体里的热气两相呼应,猛烈地炙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