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病房的蓝白色窗帘,在楚怀夕睫毛上碎成粼粼金箔。
脑袋昏昏沉沉,刚睡醒还有些混沌,她下意识查看季瑾溪的情况,确认好友呼吸平稳后,紧绷的神经才稍作放松。
楚怀夕站直身,伸了个懒腰,惊奇地发现自己靠着墙睡了这么久,居然没有浑身酸痛。
我就说嘛,喝酒归喝酒,我的身体素质还是相当棒的!
老古板还天天吓唬我!
她左右扭动脖颈,这才发现窗台边,此刻正倚着个清瘦身影。
那人逆光而立,晨露般清冷的面容浸在阴影里,唯有胸牌折射出细碎的银芒。
“徐以安?”楚怀夕的嗓音像浸过薄荷叶的温水,带着疲倦的沙哑,“你怎么在这儿?来很久了吗?怎么不叫醒我啊?”
徐以安转身时带起一阵雪松香的风,双手揣在白大褂兜里,肩线微塌着,“刚来。”
消毒水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楚怀夕看见对方白大褂前襟那抹洇开的深色水痕,恍然忆起昨夜自己是如何攥着这方衣料哭泣。
想到那个克制又温暖的拥抱,勾起唇角。
“去吃早餐。”徐以安薄唇微微开合,像雪落在琴弦上震颤,“这里有护士。”
楚怀夕抬腕瞥了眼时间,走向徐以安。
消毒灯管在徐以安眼睑投下青灰的影,将眼前这双总含着霜色的眸子衬得更凉。
楚怀夕看着徐以安眼下的乌青,探出指尖摩挲着白大褂下摆,“夜班结束了吧,你怎么不回家休息?”
徐以安后撤半步,收回衣角,目光落进楚怀夕黯下去的眸中,移开视线,“去吃东西吧。”
对方刻意的疏远让楚怀夕忽地很想掀开白大褂,用唇舌丈量对方锁骨处淡青的血管。
“徐以安。”她声音轻得像ICU仪器跳动的绿光,“你为什么不回家休息?”
是不是因为担心我?
会不会有一点点原因是想陪着我?
徐以安猜到她在想什么,平静又残忍,“季瑾溪是我的朋友。”
楚怀夕不死心,抓住徐以安的手,强势地追问,“所以你守在这里仅仅只是因为季瑾溪?”
徐以安点头,平静重复一遍,“季瑾溪是我的朋友,她对我很重要。”
楚怀夕想继续逼问她,那我呢?
我算你的什么?
我对你重要吗?
我这个人有对你产生意义吗?
但她知道,徐以安不会回答这些问题。
两人无言僵持着,一时间,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发出的滴答声。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鸣响。徐以安转身时衣摆擦过楚怀夕的手背,像蝴蝶掠过冰峰的雪山。
季瑾溪苍白的指尖在床单上蜷缩,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攥住徐以安的袖口。
楚怀夕后退半步,皱眉看着徐以安俯身时垂落的发丝在季瑾溪颈侧扫过。
她忽然觉得喉间泛起血腥气。
原来嫉妒是种会咬人的疼。
楚怀夕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季瑾溪,觉得自己的嫉妒过于卑劣,逃离病房。
徐以安望着楚怀夕落寞的背影,直到身影消失在转角,才抬起手轻轻揉着僵硬的肩膀。
时针来到八点。
季槿溪缓慢睁开眼,一眨不眨地望向头顶白到刺目的天花板,满脸是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
“喂…”守在病床边的楚怀夕伸出手在季槿溪眼前晃了晃,声音紧张又激动,“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啊?”
季槿溪缓缓扭头看向声源,看到楚怀夕时皱了下眉,木愣愣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顿了顿,诧异,“你跟着我殉情了?”
楚怀夕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好笑又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殉你个大头鬼!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里是医院,不是天堂!”
季槿溪乖巧的睁大眼,扫视了一圈,“我怎么会在医院啊?”
“废话,你受伤了不在医院还想在哪儿?”楚怀夕心有余悸的皱起眉头,解释道:“你晕过去没多久,便被警察从绑匪手里救出来了。”
季槿溪哦了一声,干裂的嘴唇颤了颤,“绑匪被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