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回来了,下巴脱臼,肩膀和手臂还吊了绷带,走路一瘸一拐的,坊间有传,是被文予宁给打的。
文予宁也终于跟罗伯特在校园里相见了。
“oh,拆腻子功夫!”罗伯特大惊小怪似的,对他连连抱拳,“Vincent,you are Bruce Lee!”
“你怎么成这样了?”文予宁看着他这造型如此别致,却有些纳闷,自己确实给了他一个左勾拳,打到他下巴上,可也没想到造成脱臼这个效果。
“没关系,上了战场,承担后果,你还好吧?”
“我很好。”
俩人握了握手,算是不打不相识。
只是,现在罗伯特本就不流利的英文和中文夹杂语言,因为下巴受伤,还变成大舌头了。
“等你伤好了,咱们下回再战,”文予宁道,“不过是纯绿色的,单纯比试。”
“No problem!”
结果,这又传成“文予宁还要打黑人,不打死不算完”。
文予宁在学校里的境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一进校园,身边少不了窃窃私语、对他指指点点的人,走进教学楼里,走廊会瞬间鸦雀无声,各个班级的同学伸出头来看,看谁暴打了黑人。
走进教室,教室里的同学们也都瞬间噤声,各归各位,甚至给他让出地方来,不敢挡了他的道。
文予宁对这些变化不屑一顾。
学霸与校霸集于一身,文予宁平时就像个冷漠的刺儿头,浑身写着“不好惹”。
成澄星只感到好笑,正咧着嘴在那歪着头看着他,文予宁敲了一下他的桌子。
“放学别走。”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力量。
“呦呵!”
周围的同学们闻言皆是一惊,纷纷向成澄星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是不是要揍你啊?!”成澄星后座的曲国良问道,“咱们可都是一伙儿的,他就剩你没揍过了!”
“来啊,我等着呢!”成澄星笑了笑,摊开手臂十分不羁。
放学后,成澄星果然没有急着离开,而文予宁也如约而至,拎着书包径直走到他身旁的空位上坐下。
“你想提高成绩吗?”
“啊,好啊,”成澄星微微一愣,点头道,“学霸,我需要提高哪一科啊?”
他声音懒洋洋的,故意在那逗他,文予宁听出来了,只干巴巴道:“物理,怎么样?”
“噢,学霸觉得我物理不好啊?”
“也不是不好,是相对你的别的科目,有些,我是说有点儿薄弱。”
他还是那样紧绷和谨慎的样子,用词再三斟酌,像是特别不禁逗,抿了抿唇,清亮的眸光,直直地看着成澄星。
“哈哈!行。”
“你把你物理试卷给我。”
“好嘞!”成澄星把桌斗里的试卷都掏了出来,各科混杂,乱七八糟,文予宁自动和他一起把试卷分门别类。
他的目光之所以迅速锁定在物理这一科目上,是每次看成澄星理综合的分数,物理都是相对考得比较差的一门,只物理一项,他就能和文予宁差十分,更别说语文,更是很难迅速提高的科目。
如果他不是故意把作文写跑题的话。
成澄星单手撑着下巴,目光追随着文予宁翻动试卷的动作。
文予宁穿着校服时,看着像很瘦,人在衣服里晃似的,但跟罗伯特比赛那天,是赤/裸着半身上场的,那是一身精壮结实的肌肉,非常强壮,肩胛骨如两柄收拢的弯刀,背阔肌展开时像雄鹰的翅膀,暴起青紫色的筋络,在校服里虚浮晃动的少年轮廓,像是瞬间化作肌肉型杀戮机器,可把成澄星给眼馋坏了。
他的目光下落,落到文予宁的手腕上,他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甚至身上散发着阵阵清香,衣领袖口这种男生一般会磨得脏兮兮的地方,反而是文予宁最显干净的地方,更别说他的腕骨骨节凸出,指骨根根粗大有力,配合着现在,一页页翻开成澄星的物理试卷和练习册,来回检查的样子,成澄星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词——
威严。
这个词对于成澄星来说,实在是有些陌生。
在他的世界里,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再娶,对他总是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说话也是轻声细语,谦和带笑,而他的舅舅、舅妈,更是对他宠溺有加,朋友们则更像是迁就着他,叫他学霸。
作为一个“先天病孩”,他一直以来都沐浴在周围人的善意之中,甚至因为他脆弱的心脏,连跟他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
但此刻,文予宁翻卷子的模样,却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严。
“你对电磁学这部分,不大擅长?”
文予宁终于看到问题所在了,浓眉一挑,目光从试卷转向了他,声音冷静而客观。
他指了指试卷上的几个扣分项:“基本上每次考电磁的知识点,你都会丢分。”
成澄星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是吗?我其实不太喜欢电磁学。”
文予宁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这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是考点,而且是大项。”
“哦。”成澄星应了一声,偷偷打了个哈欠。
昨晚是开学前最后一个晚上,他有意要最后撒个欢,和妞妞、牛牛一起玩网游,一直玩了个通宵,直到早上他才睡了三个小时,就不得不爬起来上学,此刻下了晚自习还被强留在这里,确实有些困了。
文予宁见状,轻轻说道:“你先趴会儿吧,我看看你都错在哪儿了。你是不是累了?”
“有点儿。”成澄星点了点头,顺从地趴在桌上。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文予宁,眼睛一张一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文予宁正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
“我去,几点了?!”
成澄星猛地抬头,看墙上时间,已经11点多了。
学校有住宿的学生,教室要12点才关门,其他做作业的学生,也都回家或是回宿舍了,现在就剩他们俩。
“你平时就是这样随随便便到处睡吗?”文予宁出声问道。
“啊?”成澄星揉了揉眼睛,“没有啊。”
“……我住院那天,你说两句话就睡着了,”文予宁看着他白白的脸上,压出来的几道红印,眼睛也像小鸟似的,迷迷糊糊瞎扑腾,“别人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怎么又要卖我,”成澄星嘟囔道,“其实我挺认床的。”
文予宁脸上露出“没看出来”的表情。
“……你在孙志奇他家,看电影,”文予宁琢磨着用词,“后来也睡了吗?”
成澄星想了想,那天在老孙家看《断背山》,他苦等女主角上场,一直没出现,等到发现是同性恋题材时,他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喊了一句“什么玩意啊”,就再没看了。
“没有,他家里人都是军人,我不大喜欢去他家,害怕让我走正步,立正,稍息,我紧张……”他是带着笑意说的,可文予宁没有一点要笑的意思,“怎么了啊?”
“这个错题本,我整理了一半,但今天太晚了,”文予宁像是有些遗憾似的,看了一眼墙上钟表,“我明天再给你讲吧,咱们先回家。”
“嗯。”成澄星看到他起身,真是像个巨人似的,背后窗外的月光,被他遮挡得严严实实,阴影牢牢地把自己笼罩在里面。
他伸手摸向他的腹肌。
“干嘛?”文予宁立刻出声,却没躲开,只是低头看着他。
“你让我摸摸你块头有多大呗。”
“不行。”文予宁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脸看向另一边,“摸罗伯特去。”
“哈哈,我还是比较喜欢白皮肤,你比我都白,”成澄星腆着脸笑道,“你先别管我物理,我问你,你觉得我能练出你这样的吗?”
他的手隔着校服,往他腹肌上面一块块的肌肉形状描摹和抚摸,简直爱不释手,非常羡慕。
文予宁喉咙吞咽,绷紧了后背,屏住呼吸,却悄悄收紧力气,让腹肌更蓬涨更大,甚至一甩手,直接拉开了校服拉链,敞开了怀,让成澄星摸到里面的长袖t恤,甚至触摸到皮肉,能够更尽兴。
反正都是为他才练成这样的,给他摸摸怎么了。
“我听教练说,三分练,七分吃,”成澄星一边上下起手,一边问道,“你也吃蛋白粉了吗?”
文予宁想起了他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俱乐部训练的时候,拳友们为了能尽快膘肥体壮,都吃高蛋白喝乳铁,只有他面无表情在一旁啃大饼。
“不用蛋白粉,一天至少要吃16个鸡蛋!”教练训话道。
“可文森特就知道在那吃大饼,”有拳友不服,指着他道,“教练你的蛋白粉他是一盒都没买!”
教练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拆他台的文予宁。
“别管他!你先能打过他再说!”
文予宁白了他们一眼,感觉吃什么和练什么,那都是假把式,先到田里去锄地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