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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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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呢。”

成澄星立刻有些不高兴,推了一把孙志奇的肩膀,十分不客气。

“都快二十的人了,还搞霸凌小团体这一套,是不是有点儿小儿科了。”

孙志奇嘴角动了动,瞥了文予宁一眼,只是望着成澄星:“……我这段时间听你的,都快憋死了,跟这么个学霸同桌,上课下课我都不敢出大动静……”

“那就别出动静,”成澄星笑了,“你多动症啊,还要出多大的动静。”

他笑了便是缓和的意思,孙志奇就没再继续僵持,成澄星抓了一下文予宁的衣服,示意他跟自己走,文予宁便跟着他往操场里去了,孙志奇没再跟上。

文予宁才知道这段时间孙志奇忽然安静下来,并不是自己当日反抗给以他警醒,原来,是成澄星给了他警告。

“他这么听你话吗?”文予宁问。

“他这人好糊弄,”成澄星朝他眨了眨眼睛,“顺毛捋就行了,特别好哄。”

文予宁感觉他应该没少糊弄人,站在操场边上,不一会儿,各个同学过来跟他打招呼,不是问他“周末干什么了”,就是“放学去哪儿玩”,迎来送往,成澄星很忙,倒是看到文予宁站他旁边,像是有些格格不入,甚至有些话,都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不来可把哥给输惨了,”姜鹏穿着跨栏背心,肩膀上挂着校服,他是体育生,刚刚跑步回来,头上汗水淋漓,“曹江他们来讹我们,一晚上三万块干进去了。”

“没我也敢上桌,你们是嫌钱多,”成澄星笑道,“下回我再捞回来吧。”

“那说好了,我组局,”姜鹏伸出拳头缓缓递给他,成澄星跟他碰了碰拳,“下回咱们四六分。”

“那我六。”

“没问题!”姜鹏笑了笑,目光掠过文予宁,有那么一两秒的讶异,转过身跟其他练体育的学生一起走了。

成澄星抬头看向文予宁,文予宁仍旧安静地像个雕塑,跟那天钓鱼时一样。

“你知道我们说什么吗?”

“不知道,你不说我就不好奇。”文予宁道。

“那我要是想说呢?”

“那我就想知道。”

成澄星笑了,感觉这人有些太知道分寸,因而生出些戏弄的意思。

“我们耍钱。”他压低了声音。

“耍钱犯法。”

“是小赌,”成澄星道,“小赌怡情。”

“我不懂,我也不感兴趣。”

文予宁敏感的自尊心隐隐作祟,因为他是个极其需要钱的人,越是需要,越是特意申明了对钱“不感兴趣”,他也看出了成澄星像是钓鱼的人,正跃跃欲试甩他的钩子,要引自己上钩。

放学的时候,成澄星果真留下来按周末答应的来做,要辅导文予宁英语口语,但他有条件。

“我一次只能教一个学生。”

潜台词是要薛璐走。

文予宁把随身听给了薛璐,让他先自己去听英语磁带,或是听些别的,比如大家都喜欢的流行歌曲。

“回头我再教你。”

“好。”薛璐很开心地走了。

成澄星坐在孙志奇的桌子上,文予宁坐在里面座位,成澄星打开孙志奇画得乱七八糟的英语书,有些无语:“这啥啊,没腿的王八?!”

他把那些“后脑勺”扔到了一边,抓起文予宁的英语书。

“你先给我念一段,我听听怎么个事,就这段儿。”

文予宁低头看了看:“……上课念过了。”

结果是大伙儿哄堂大笑,老师强忍着都没忍住。

文予宁的发音抑扬顿挫,听着非常铿锵有力,也特别搞笑。

“我离得远没听清,”成澄星努力拉平上翘的嘴角,“你再给我念一念。”

“……”文予宁紧闭着嘴巴。

“别不好意思,大家都笑了,我再单独笑一次不行啊。”

文予宁低下了头,他不是甘当别人笑料的人。

“我发现你可真犟啊,”成澄星用书拍了拍他的头,“那我念一句,你念一句。That Man is the product of causes which had no prevision of the end they were achieving; that his origin, his growth, his hopes and fears, his loves and his beliefs……”

他随意念了一段英国哲学家伯特兰·罗素的散文《A Free Man’s Worship》(《一个自由人的崇拜》),这篇文章探讨人类在宇宙中的存在困境,既富有诗意,又富有哲思,外加他本身声音就很好听,是刚刚变声后的少年声线,清朗而有元气,读起来流畅婉转,毫无停滞感,很像新闻播音员在念散文。

成澄星念完一段,停下来跟文予宁的视线对上,却发现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肩膀端正,表情呆滞,像是在发愣。

“啧,你给我走神?!”

他抬起书刚要打他,文予宁便开始复读,甚至像是背诵下来,一个单词都不差,只是细品下来,发音真正标准的屈指可数,明明是同一个段落,倒像是完全不同的语言。

“……”成澄星愣愣地看着他,随即低头大笑了起来,“我天啊,不知道跟你和我故意捣乱似的,这是罗素还是萝卜写的啊哈哈哈哈,完全不一样啊!”

文予宁抿了抿嘴唇,他底子很差,那是因为小学乡下教师已经年过半百,所教英文是经自己几十年扭曲变形,完全走调,文予宁能看懂英文,理解文意没有问题,但读写和听写,都是白费,更何况初中三年他全靠自学,那更是哑巴英语,在大山里没人念给他听,他也只能念给庄稼听。

“咱们得从头来了,”成澄星笑够之后,书卷成一个卷,一下下敲打着自己的膝盖,“先从音标开始,你给我默写所有音标。”

文予宁点点头,拿起成澄星送他的钢笔,在纸上认真地默写起来。英式音标共有48个,其中元音20个,辅音28个,他从头到尾开始默写,字迹工整,大小适宜,甚至稍微带些花体的意思,字母写得很好看。

成澄星看着他默写完毕,拿起纸来仔细看了看:“一个不差,比我预想的要好多了,至少都记得住,来,我给你念一遍,你跟着我念。”

说着,成澄星拿起这张纸,开始从短元音如?、 in,长元音如i?in ;双元音如e? 等一个个教他,到了爆破音、摩擦音、破擦音的时候,文予宁偶尔会发出跟成澄星完全不一样、类似于“驴叫马叫”的嘶鸣声时,成澄星会忍不住哈哈大笑。

文予宁被他笑得有些难为情,挠了挠头,也被感染似的,跟着他笑。

他这么笑意盎然地看向成澄星时,成澄星有些呆住,因为很少看到文予宁这么轻松和愉快的样子,他大多数是紧绷的,不高兴的,或者是冷漠的,故意不理人的。

果然混熟了以后,文予宁就没那么高冷了。

偶尔遇到他念不对、听来可笑的单词,他又咬住嘴巴不想出洋相时,成澄星会捏着他的脸,将他闭紧的嘴角向一边扯开。

“有啥不好意思的啊,反正就咱们俩!快给我念!”

这段日子,后来在文予宁的回忆里,就像“蜜月”一样,是他和成澄星难得甜蜜的日子,他每天都特别开心,每天白天都盼望放学,期待成澄星给他单独辅导的时间。

后来他在耶鲁大学法学院里参加辩论赛,用一口纯正英语口语和辩方辩友大战三百回合时,他们都以为他是华裔,这口语发音没有几十年的内在功夫,根本说不出来。

一天又一天,文予宁逐渐掌握了所有音标的正确发音方式,成澄星又教了他如何组词和造句,教了他语感和告诉他“就跟咱们拼音差不多,没难度”,果然,文予宁的进步神速,时刻注意成澄星的发音、重音和语调,并进行深层次的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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