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枪,因为开了枪,才真正撕碎了陈笑伞背后的保护伞,检方与警方追根溯源,拉下一干人落马,最后才以国家的名义,对其进行公诉。
三位队长神情肃然,以茶当酒,敬了他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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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检察官在第一警局安营扎寨,办理最高检时不时下派的各种繁重任务,偶尔马原回到队里,闲暇时间,会跟小文相约到后面操场,打一打网球,偶尔王若明和尹长春会就最近正在办理的案件,询问文予宁一些专业知识,文予宁耐心听着,时不时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和建议,时间一长,他们都对他另眼相待,感觉他见多识广,态度和蔼,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刺头,难以相处。
“你要是听不懂他的意思,不能尽快给出反应,他气急了会大声骂人,”桜市警局的平级领导干部,跟马原闲聊时说道,“平时他脾气特好,顺毛捋没有你拿不到的。”
“是这样吗?”马原有些心动,他直觉他们三个队长把人那么大个干部,“高级”检察官,晾在那里不大妥当,但上面没有强行要求他们分案,他们就不想分。
“你们要是不喜欢他,能不能把他撵回来,”同是刑侦队长的桜市同僚,哭咧咧道,“我们都很想念小文,有他在,我们都能休大礼拜了,桜市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大伙儿都很闲。”
“想得美,”马原一口回绝,“他现在是我们的了!”
等到回到队里,他心里就泛起了一阵阵涟漪,要不要这么见外?要不要这么排外?首都怎么会没有案子,只是因为自尊心作祟,他们都不肯求助文检察官。
“小吕!你帮我去偷偷看看,小文最近忙什么呢?”
“噢,好的。”吕美鸿神情古怪,忽然噗嗤一笑。
“站住,”马原看着她,“你噗呲什么呢?”
“报告队长,我没有噗呲。”
“撒谎!”马原一拍大腿,“难道我看不着吗?”
“对不起,队长,我只是一不小心嗑了起来。”
“什么?!”
现年三十二岁的马原听不懂她的话。
“不要跟我说你们二次元的话,要说我能听懂的,你嗑什么了?!”
“……我,我不敢说。”
“你说,我不追究。”
“……那好的吧。”吕美鸿左右看了看,还去把大厅的门关上了,神情鬼祟。
“干什么啊,”马原抬头看了一眼头上亮着的监控,办公大厅里就他们一男一女,他还有些警惕起来,“你给我原地站着说。”
“是这样的,以下言论只是我私下的个人猜测,我既不对这猜测负责,也不想因此承担造谣的罪责,既圈地自萌,又没有舞到谁的脸上,若被外传出去,对当事人造成一些不好的反响,队长,那都是你的责任。”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真服了,要不要给你写个保证书啊?”
“嗯……”吕美鸿还真琢磨起来了,到处张望,哪里有纸。
“快说!”马原大声道,“痛快地、麻溜地、干脆地、简单地说!”
“马队长,我们一致认为,文检察官,看起来是会草男人的人。”
“什么?!”马原当即瞳孔地震。
此刻,他真实地希望,吕美鸿说的话他听不懂。
“原因有三。”吕美鸿轻咳了一声,“第一,他身上自带一股香气,若有若无的,清新淡雅,非常好闻。”
“他喷香水了?!”
“没有,如果是香水我们能闻出来,实在是太过淡雅自然,像柔顺剂,还像舒肤佳香皂,反正合理推测,更可能是天然体香。”
马原的嘴张成type-c的形状,往后仰靠在椅子上,用力握住椅子单边扶手,防止身子滑脱下去。
“第二,他只穿白袜子。”吕美鸿一本正经道,“不论是身着高检院统一黑色三件式制服,还是偶尔出现在网球场上,穿着一套蓝白相间的运动装,他脚踝露出半边,都是雪白的纯棉袜筒。”
“你们这些女流氓!”
“队长!”
“……给我继续说!”
“第三,”吕美鸿吸了口气,努力做好准备,好像也是等她的队长做好准备,“文检察官跟你打球时,对你关怀备至,好像把你当成一个小雌性。”
“什么,把我当成什么了?!”马原的脸扭曲了,好像瞬间变成了马脸,“吕美鸿!别以为你小,你是个女的,我就不能打你了!”
“队长,我只是做出我科学的分析而已,他拍着你的后背,温柔地问,‘怎么样,要不要歇一歇’,‘下回不让你这么喘了’,根本就是……”
“男人之间的关心!”马原激动地叫嚷了起来,“难道男人就不能互相关心吗?他打球可以一直打五六个小时不停歇,我打不过他,我大喘气,他还不能问一问了?!”
“……反正,我知道关羽不会那么问张飞。”
“你给我出去,”马原捂上了耳朵,他恨今天他跟这高材生的所有谈话,简直希望时间能够倒流,“我不想听了,你快出去!”
吕美鸿又是噗呲一笑:“队长,快别捂了,这更受了。”
“……出去!”这次马原还是听不懂,受不受的,反正,他再也受不了了。
待到下半夜,他忙完公事,走出行政办,下楼时刚好看到换上运动装,拿着球拍往外走的文予宁。
“打球?”
文予宁身后站着他的两位调查官,都是和他一起,从桜市检察院调上来的。
在这一男一女俩调查官入职的第一天,马原就跑过去感叹过,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竟跟着文予宁都从地方调中央了,所以,现在这“一鸡一犬”,看到他都没有个好脸色。
“不,不,不打,”马原连连后退,脸色五彩纷呈,“我老婆来接我了,就在外面。”
文予宁一行三人,都往他指着的外面,空荡荡的门口看去。
“……我有老婆的,”马原忽然大红脸,神情仓皇失措,“我是有老婆的人!”
“啊,是吗?”文予宁上前一步,球拍一下下有节奏地往左手心里砸去,“那太遗憾了……”
我这球拍可是新买的,刚好能给你打得满地爬。
“不遗憾!”马原连忙挥手,“我和你不可能的。”
说完,他抱头鼠窜,走廊里回荡着他狂奔跺地的声音。
文予宁目光闪过一丝狡黠,忍不住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又调皮了,”身后女调查官邰晓敏,叹气道,“欺负直男不好。”
“就是。”总被欺负的直男调查官周龄,也跟着义愤填膺道。
“我欺负他了吗?”文予宁甩了甩手臂,拿着球拍在空中大力挥舞,枪伤刚好利索,他急着恢复肩膀和手臂的体能。
“人有老婆护着,”周龄往门外看去,“这么晚还来接他呢。”
“……那怎么了,”文予宁神情不屑,不服气似的左右甩了甩头,抻开了大脖筋,“我也有老婆。”
邰晓敏和周龄对视一眼,一声不吭。
文予宁常常自称有老婆,就是老婆跑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跑了七年,躲了他整整七年。
任凭他手眼通天,能够调动三十四个省、一百二十七个市的武装力量,抓捕连环杀手、凶残要犯,都抓不住他跑得无影无踪、患有先天心脏病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