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先生是要等我一起下班回来咯?”
梁欢欢大步跟着才能追上他那双长腿迈出的步伐,却还是高兴地缠着说话,“话说先生能跟师父认识,应该活了很久很久吧?
“先生是怎么想到开公司的呢?
“先生明明城里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为什么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除了师父先生没有其他朋友吗,家里好像都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也对,先生活了很久的话,除了师父那种死不掉的,就算有朋友也早就不在了。
“可是先生活了很久的话长得还是很年轻,公司那些人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对于她没完没了的问题裴舟一个都没回答,一路走到车库,挑了一辆梁欢欢没坐过的黑色轿车,她对车也不懂,只看到车标是四个圈。
临上车时踌躇不前,已经在驾驶位坐好的裴舟降下副驾驶室的车窗,“还要我给你开车门?”
她弯下腰一脸纠结,“不是,我在想要坐后面还是前面,先生的副驾要留给特殊的人么?”
……小鬼脑子里都在想什么?竟然真的很认真在想这种问题。
他干脆伸手打开副驾的门,“下次再问这种问题,坐到车顶去。”
得到许可梁欢欢嘿嘿一笑钻到车里,也就是说以后她都可以坐先生的副驾咯?
车辆驶离庭院开上乡镇二级路,已经是夏季的尾声,路边的蝉鸣鸟叫依然喧嚣得厉害,早上的阳光却已经褪去了盛夏时的热辣,映得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青绿。
这条路晚上走时偏僻寂寥,白日里却别有一番风味,像极了文艺电影里的场景。
梁欢欢放下车窗趴在窗框上,她还是一阵阵感到冷,车窗外的风裹着阳光的温度扑到脸上能将体内的阴冷压下去许多,阳光烘烤着大地的气息她也很喜欢,是在冥界时无法得到的体验。
“话说……”她又悠悠开口,“先生的副驾有过特殊的人吗?”
裴舟瞥了她一眼,夏日的阳光接近金黄,也给趴在车窗框上的她镶上一层金边,连随风飘扬的发尾都跳跃着光点。
他本不喜欢话太多打探自己隐私的人,但也明白她并非是想打探自己隐私,不过是不设防想到什么问什么罢了。
本想叫她再那么多话以后就坐后排,可话到嘴边却变了意思,“没有。”
只是忽然想让她知道自己身边从没那样的人。
“那先生不会觉得无聊吗?在冥界的时候我有师父陪着,还是会觉得很无聊呢。”她的声音夹在呼呼的风中忽远忽近。
无聊吗?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裴舟这个问题,也是他第一次想。
他本来就不喜欢热闹,数千年来人间沧海桑田,他偶尔入世,大部分时候都一个人清修,这么多年便也过来了,活着不就这样吗,日复一日,没想过无不无聊。
梁欢欢习惯了他不回答问题,又自说自话,“忘了先生不喜欢热闹,应该也不会觉得无聊,师父总说我闹腾,先生会不会觉得我烦?”
裴舟还是没有回答,但有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烦吗?
大抵是不觉得烦的,反而有时候看她话怎么都说不完的样子很有趣,她也从不会追着要答复,不理她也不会失落仍旧对什么都兴致高涨。
是他没有的勃勃生机。
“先生要是觉得烦的话那我以后少说点话……不行,不说话我会憋死的,除了师父和先生我也没能说话的人,先生不想听的话那就左耳进右耳出好了。”
“倒也不必执着于和我说话,人生几十载你还有许多年,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去认识新的人,拓展自己的交际圈。”
裴舟道,说完想到往后她或许会像缠着自己一样缠着其他人喋喋不休,心底莫名酸涩。
“可是师父说不让我介入太多别人的因果。”
裴舟瞥了她一眼,“你真有这么听话?”
梁欢欢一顿,吐了吐舌头,来到人间短短几天她早就介入太多别人的因果,直播帮人算命就是透露别人往后的因缘际遇。
她也从来没听过话,在师父面前时什么都应得好好的,在师父看不到的地方仗着有他兜底就胡作非为。
“趁现在活着,倒不如做些想做的事。”裴舟又道。
梁欢欢十分赞同,“先生说得真对!”
她缓缓坐正身子,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抑扬顿挫吐出一句话:
“我想谈恋爱!”
“吱——”
汽车急刹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