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儿抿了抿唇,说道:“我觉得爹很喜欢清醇,大概清醇是可以信任的吧,至少比娘亲的战友还要可信。”
老爹愣了愣,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清醇是你的夫君,你当然可以信任他。”顿了顿,他犹豫地说道:“你不必知道朝廷那些事,等事情告一段落后,我便让清醇带你离开这里,只要你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便足够了。”
“可你之前还希望我变成像娘亲那样厉害的将军”赵玄儿忍不住回头瞪他。
老爹回道:“你永远比不上你娘亲。”
赵玄儿微微握紧拳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她知道老爹是打算什么事都不告诉她了,不管她怎么请求他,他也不会告诉她什么。有时候,老爹的性格比牛还要倔。
接下来的日子,老爹依然是像之前那样,做什么事都是背着赵玄儿悄悄进行的。赵玄儿一问他,他就装疯卖傻。赶了两天山路,赵玄儿一伙人终于到达了连祁山山下。
老爹给季清醇写了信,似乎要吩咐季清醇做什么,赵玄儿凑过去看了一眼,却只看得见几排让人完全看不懂的字句。
老爹问赵玄儿:“你也要给清醇写信吗?清醇好几次问过你的情况,你也应该回他一封信。”
赵玄儿摇了摇头,说道:“你替我向他问好就行了。”
连祁山作为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塞,这里必定是戒备森严的。自从赵玄儿他们到达这里,差点被这里的士兵抓去砍头,但老爹一开腔后,有人认出了老爹的声音,吓得屁滚尿流,忙热情地将赵玄儿他们请到了营帐里面。
赵玄儿意识到,老爹的地位似乎没那么简单。娘亲作为女尊国的大将军,有容貌有才能,却对老爹钟情一生,老爹他肯定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赵玄儿他们一来到这里,便陆陆续续地有人过来拜访他们。老爹把赵玄儿扔到一边,和别人聊得火热。
赵玄儿每次想要插话,老爹便回头瞪她一眼。赵玄儿只得转身离开了营帐。
外面的士兵都在练武,赵玄儿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练。猛烈的太阳照射在身上,让赵玄儿有些不适,头晕目眩。
这几天赶路,她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每次都是被噩梦惊醒,然后不敢再入睡,睁着眼睛看着天空,直到天亮。
赵玄儿觉得异常不适,眼前有些发黑,身子踉跄了几下,晕睡了过去。
没有季清醇在身边,赵玄儿又一次做噩梦了。
她又死了,跌下山崖,死状凄惨。赵玄儿的师父跑到山崖底下给她收尸,师父就像以前一样,永远冷着一张脸,即使看到赵玄儿的尸体,她也没有流露出难过的表情。
赵玄儿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她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梦中的自己的惨状,实在不忍心。她不停地掐自己的手臂,想要让自己从梦中醒来,可无论如何也脱离不了这个噩梦。她又恐慌又无措,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从内到外的恐惧。
师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了赵玄儿所在的方向。
赵玄儿看到师父发现了自己,她恐慌的情绪微微缓和,张开嘴不停地叫师父,可她发不出声音。
师父紧紧地盯着她,张嘴说了什么,可赵玄儿无论如何也听不清她说什么。赵玄儿死死地盯着师父的唇,想要分辨她说什么,可梦里的环境迅速变换,赵玄儿一下子从山崖瞬移到了一座奢华的宫殿。
她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坐在龙椅上,下面是神情各异的大臣们。
赵玄儿没有看清那男子的容貌,明明她跑到他面前,甚至凑到他面前仔细看他的脸,可不知为何总是看不清他的容貌。
当然,这宫殿里的所有人、包括坐在龙椅上的男子都看不见赵玄儿。赵玄儿和他们就像在两个不同的时空里,无法交谈,无法触碰。
男子紧紧地握着拳头,忽然暴怒地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破碎的茶杯碎片溅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溅到几个大臣身上,把他们的皮肤烫得发红,可是大臣们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男子愤怒地说着什么,可是赵玄儿听不清楚。
赵玄儿站在他旁边,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听不到他的声音,但赵玄儿能感受到男子的极致愤怒、癫狂,以及绝望无力。
赵玄儿以前做噩梦的时候,场景只有山崖,以及弓箭手若干。她梦到自己死了的时候,她就醒了。可这一次,她看到了自己死后发生的事。
女尊国灭亡了,男人开始掌权,女人不再尊贵,男人不再卑贱。而那个掌权的男人,那个暴躁、癫狂的男人,赵玄儿觉得他有些熟悉。
骄阳如火,阳光照在皮肤上,让人火辣辣地疼。
赵玄儿是被一个士兵叫醒的,她醒来的时候,一群士兵正用一种担心的眼神看着她:“小,小姐,你没事吧?”
赵玄儿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还睡了过去。她有些难堪地坐起身,回道:“我没事。”
她的动作有些猛,脸上银色的面具一下子掉落在地,她忙低下头,将面具戴好。
人们怔怔地看着她,只是惊鸿一瞥,她的容貌足以让众人震惊。赵玄儿站起身子,恰好这时,老爹在不远处叫她过去,赵玄儿朝士兵们点了点头,便转身向老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