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The Man in the Mist 雾中人
“先等等。我需要做一下心理准备,免得反悔。”
纪铃铃略微吃惊地瞥了一眼天桥对面,在公交站牌下长身玉立的高挑身影,又望回自己好友的脸。
“你的心理准备就是这么远远地看着人家?”
连知雨看她的眼神颇为认真:“你不觉得他这么远看着舒心多了吗?又好看又不烦人。”
“确实。”纪铃铃点头同意,和她一起旁观欣赏起来。
夜色中的流光与晕影在秦觉夏脸上交替闪烁,随着对面巨大霓虹灯牌颜色切换,笼罩着他的冷调蓝色光晕逐渐过渡到明艳的红。他有小半脸融进光晕,或隐于夜色,但余下的仿佛也在流光溢彩。
“真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呀!”纪铃铃大声感叹道。
欣赏结束,连知雨告别纪铃铃,朝她的新合作伙伴走了过去。
秦觉夏看到她第一句话:“我是你的队友,不是男朋友。迟到这个行为很不尊重人,也显得你很不专业。”
刚才的绚烂与光彩在一瞬间蒙上了一层灰尘。
连知雨:“那散伙吧各回各家。”
“……我可以原谅你。”
连知雨不情不愿地接受了他的原谅,毕竟:“你说有人在湿地公园认出那张肖像了,是真的吗?”
“我敢和你开这种玩笑吗?”秦觉夏哼了一声,“你不得立马宣布散伙。”
连知雨被他逗笑了,她压了压嘴角,问:“那证人现在,是在哪里等着我们?”
秦觉夏不可思议地看她:“你以为你是你妈妈那样的警察吗?人家当然已经走了。”
“那你把我叫过来是在?”
她的队友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根据证人所说,她曾经在湿地公园见过肖像上的人两次,之所以记忆深刻……”
“是因为他的萨摩耶特别可爱而且热情。”
连知雨目瞪口呆,秦觉夏要的就是这个表情,所以才没有在电话里和她直接说明。
命运啊,有时候就是很奇妙。
“该不会就是……”连知雨震惊得有些恍惚。
秦觉夏耸肩:“那天晚上光线不好,我没看清,你不是视力挺好的吗?虽然那人戴了口罩,但眉眼额头什么的也能看出一点来吧”
“不知道啊,”连知雨睁大眼睛一脸茫然,“光看狗了。”
“……”
呵呵,她才不会现在就暴露自己脸盲的事呢。
连知雨继续装作迷惘状,再加了一点懊悔。
秦觉夏可能想到自己也没认出来,就也没说她,拍拍她肩膀:“他遛狗时间好像都是在晚上,我们今晚不妨蹲一下,反正也没新线索。”
聂潇然画过湿地公园的狗狗大会,地点在落羽杉林道的入口附近的草坪休闲区。从西南门进,再经过一段芦苇叶还碧青错乱的湿地步道,就到了。休闲区的服务性比自然景观区要明显许多,灯光明亮,设施齐全,连知雨还在旁边小店买了根烤肠。
他们貌似漫无目的地巡视,选中了一只阿拉斯加。秦觉夏走过去和狗主人搭了几句话,然后不经意地道:“我上次来还看到一只很可爱的萨摩耶,可惜它今天好像没来。”
阿拉斯加主人眼睛一亮:“你说的不会是阿壳吧?没事,它主人都九点半以后才带它出来的,现在还没到时间。”
“阿壳主人是不是一个四十上下的大叔啊?”连知雨插话,她的手比过自己头顶,停在秦觉夏耳朵的位置:“大概这么高,嗯,双眼皮。”
“是,你们遇到的多半就是他了,要是想见阿壳可以九点半之后去落羽杉林道周围看看,他喜欢带阿壳去那边玩。”
“这年头找狗还是比找人容易。”连知雨一边给自己腿上抹清凉油,一边总结道。
一个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普通中年男人,就算不戴口罩每天在这散步,估计都没人记得他,但牵着一只萨摩耶就不一样了,大家都会知道这是阿壳他爸。
就是不知道阿壳他爸是不是陈展鸿。
连知雨抬起头,看到水面上倒映的月影。潮汐之下它圆得颤颤巍巍,虽然还没有被水波割开,但一副马上分崩离析的苍白惊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