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猫找到了谢怀瑜,说自己抓到一个虐猫犯的现行,而且之前就查到了那人的地址,说要报警。
谢怀瑜听完并没有说话,沉吟片刻后说:“知雨,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我可以支持你报警,但是他现在的行为即使坐实也不构成犯罪,最后可能只是几句警告。而你今天,却是实实在在地伤了人,他十有八九会反咬一口让你赔偿。纵然你有理由,最后也至少得赔偿他医药费。第二个,我们不去找他,他如果找上门,我帮你处理。他如果不找上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什么?!”连知雨不敢置信。“那他那些罪行就不作数了吗?”
“首先,你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就是那个人,就算他是,”谢怀瑜露出一点苦涩的神情,“他那些行为……”
“也无罪是吗?”连知雨甩开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现在就虐杀动物的人迟早有一天会杀人,即使他们没有也只是怕法律制裁罢了,这么恶心的人,他们的命凭什么比猫猫狗狗要高贵?他们才是应该被驱逐甚至被消灭的害虫。”
“可是他们现在没有杀人。”谢怀瑜说,她垂着眼睛,说得很艰难:“你不能在别人还没有做出实质行为的时候光凭思想就给人定罪,也不能因为他现在虐猫就说他以后一定会杀人……”
“所以要等到他们以后杀人了,无辜的人真的受伤或者死了,才能抓他们?那对于死者来说公平吗?他们本来可以活。”连知雨质问道。
谢怀瑜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和还处在黑白分明世界、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女儿去解释一些自己都没有多么信服的所谓规则,而连知雨却忽然灭了气焰,她以一种诡异的平静淡定道:“我明白了,妈妈,那我去把猫包还回去,我知道他家在哪,你能不能陪我?”
虐猫犯是独居在隔壁栋15楼的一个青年男人,这是连知雨在抓他现行的前一天查到的,她和谢怀瑜在晚上八点半拜访了他的住所。在楼下看时屋里的灯亮着,敲门却没有人应。
谢怀瑜原本对连知雨的奇怪转变抱有的怀疑,此刻却转移了一般,虽说只是暂时没有回应,她脑中却莫名闪过难以言说的微妙直觉,好像,情况不对。
她低头,离门很近,本来就在盲区的连知雨此刻已经利用区位优势不动声色地将耳朵附到了门上。
谢怀瑜提高声音:“好像不在家,那先走吧。”说罢,她提步离开猫眼视线范围,在走廊尽头等待。
一小会儿后连知雨蹑手蹑脚走到谢怀瑜身边,同她附耳:“妈妈,我好像听到呜呜的叫声。不像猫,像被捂住嘴的人。”
她见谢怀瑜没有反应,急道:“我承认我想借着还猫包去他家找找证据什么的,但我现在真的没有撒谎!”
谢怀瑜脸色发白,出于保险给关系比较好、也同住在青云小区的同事郭山龙发了短信:“青云小区12栋15楼,有空的话过来帮个忙。”
对方回:“不会是连知雨又闯祸了吧?”
她回了一句“你就当是吧”,在郭山龙说就过来之后走回去继续敲门,一边敲一边疑惑道:“刚才门卫说他回来了呀,怎么不开门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听见呀。”
“他肯定在!不然我去叫物业过来。”连知雨配合喊道。
谢怀瑜换上手机的一角取代有些痛的指关节继续敲。大概两分钟后门终于开了一道缝,房间里灯光昏暗,倒是楼道的感应白炽灯照亮了露出的那道脸:轮廓柔和,略显苍白的皮肤上带着新伤,惶惑不安的深褐色眼睛里显出几分软弱怯懦来。对方压抑着呼吸,问:“什么事?”
谢怀瑜正色道:“你好,最近小区内发生几起虐杀流浪猫的事件,”
“与我无关。”
对方甩下一句就要关上门,谢怀瑜及时卡住:“先生,今天下午在楼下有人看见你在……”
“行,是我做的又怎么了?流浪猫而已又没碍着谁。”
谢怀瑜继续撑住门:“先生,你这种行为可能会传播暴力,引起居民恐慌……”
“那我以后不做了,可以了吧?”对方敷衍着就要强行关上门,谢怀瑜见他神色匆忙疑心更甚,更用力地反推回去,角力之间她占了上风,甚至将门再开了一些,连知雨趁机助推了一把,钻入屋内。
男人彻底惊慌,立刻伸手去抓她,手下力道一松,谢怀瑜几乎是跌进了房间。她本想装模作样呵斥一下连知雨,但一抬眼,看到了房间背门的角落,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女童被白色电线捆绑在椅子上,眼泪从她惊恐的眼睛里不断流出来。
最后纪海等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被谢怀瑜和郭山龙控制着、捆得严严实实的嫌疑人,以及在一旁安慰着受害人的连知雨。
“今天也是见识‘上阵母女兵’了啊。”纪海感慨,他给嫌疑人上了手铐,目光扫过终于抬起脸的受害人,嘴角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