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让亲,他低下头舔着她的脸颊、脖颈。
湿热黏腻的触感,将周遭的空气升了温。
“哥哥……”
她又喊了一声。
声音又轻又细,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她搭在他身上的手指收紧了。
他停了下来,嗓音有点哑,低沉的,“知道了。”
隔了几秒。
他放下她,弯下身,将她有些凌乱的裙摆抚平。
“我去做饭。”
他说,手掌近乎温和地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分明前一秒还在很过分地亲她,现在又能很轻易地变回哥哥的身份。
谢灵平复着呼吸,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
她看着裴陆行下楼的身影,直至从拐角处消失,然后再也看不见了。
她转身回到房间的浴室里。
镜子里,她清晰地看见自己,眼下浮现起的一片潮红。
她低下头,打开阀门。
哗啦啦的水声回荡着。
冰凉的水流从手指间穿过、流逝。
迅速流动的血液、亢奋的心跳也在这安静中逐渐冷却。
她让自己冷静。
让自己恢复正常。
可是,当她重新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唇瓣因为亲吻而变得鲜艳的颜色,看着锁骨下方那一个小小的吻痕。
她想起裴陆行灼热的吐息,想起他烫人的体温,想起他垂下眼时,漆眸里不加掩饰的渴望。
她忽然在想。
为什么要让自己冷静?
为什么要恢复正常?
难道她潜意识里认为现在是不正常的吗?
可是不正常的是什么?
欲望?
欲望是不正常的吗?
书房里翻阅过的那样多的书,让她清楚地知道,对爱人产生欲望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但是没有哪一本书有写过,对哥哥产生欲望的后果是什么。
也没有哪一本书写过,跟哥哥在一起后的结局。
未知意味着危险。
她始终在犹豫。
她仍旧惊惶。
在这一瞬间。
她忽然意识到,她自以为勇敢地越过了禁区,可从始至终都有所保留。
稳定而又安全的现状,没有人知道她和哥哥之间,早已滋生出不被接纳的情感。
她害怕打破现状,可又不甘现状,不甘心哥哥真的只是哥哥。
于是强硬地突破了这道禁忌线。
哥哥如愿地成为了她的地下恋人,也随时随地,只要她需要,就扮演回哥哥。
看似已经做了选择。
可她也同样强硬地划定好了那道线。
那道她可以随时抽身的线。
这样,有朝一日真的被发现,她和他尚未“犯下大错”,还有挽回的余地。
甚至,还能重新做回兄妹。
在大人眼里也只是青春期时的一时糊涂,属于“棒打鸳鸯”过后,再等几年,等他们都长大了,还会调侃着笑一笑当年的糗事。
谢灵透过镜子,看着自己,忽然感觉到一阵由衷的恶心。
她低下头,对着洗手池,干呕着,却吐不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胆怯、低劣,又自私。
她对裴陆行,一点也不好。
她总是欺负他。
一直。
一直、一直。
落日余晖从地平线渐渐退去,天空变成了灰蓝色,然后夜晚的幕布降落,成为可以遮住一切秘密的深黑色。
谢灵看着裴陆行动作娴熟地收好碗筷,放进洗碗机里,又将她的水杯收走洗干净,换了另一只晚上喝水用的杯子,装了大半杯热水,递给她。
她接过来,低头看了一会儿杯子里的水,轻轻晃荡着。
“哥哥。”
她忽然开口。
“怎么了?”
他关掉厨房和餐厅的灯,走过来。
她放下水杯,抬起眼看着他,继续说:“你等下洗完澡来我房间一下。”
他眉梢挑了一下,没说什么。
谢灵说完就回了房间,她慢慢滑入浴缸,闭上眼,淹没在水里。
所有的声音、感受全都消失。
那些犹豫不决的、恐惧的、担忧的、挣扎的、矛盾的、痛苦的……全都消失不见。
片刻。
她重新浮出水面,开始大口呼吸。
从浴室出来时,房间内很静,只亮着一盏温暖的小灯。
听见声音,裴陆行下意识回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而后他顿住。
喉间有些发紧地吞咽了一下。
隔了几秒。
他闭了一下眼睛,转身走进衣帽间里。
再出来时,他手里多了条睡裙。
他走到谢灵面前,像小时候给她穿校服那样,替她仔细小心地穿上。
声音沙哑地告诉她,“开了空调,不穿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