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裴千语的重点并不在这里,没有等到谢灵回答,她就又继续抨击裴陆行了,“啧啧”两声,说:“长相不行就算了,性格更是到了罄竹难书的地步。”
像是想到什么,裴千语转头看向谢灵,说:“我跟你讲,之前有一年过年,不是会有亲戚来窜门吗?当时家里亲戚比较多,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个小孩哭了,哭得可怜兮兮的,然后我们都拿糖去哄那个弟弟,你知道他干什么了吗?”
过年。
每一年只有过年的时候,谢灵和裴陆行是不在一起的。
对她而言,这些生活碎片是陌生而新鲜的。
她有些好奇地问:“他做什么了?”
在她的记忆里,裴陆行虽然平时说话不怎么好听,但每次只要她哭了,他都会哄她,近乎是无条件、无底线的。
“他特别不耐烦地走过来,冷着一张脸,真的很可怕你知道吗?”
裴千语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场景,“我们都没人说话了,那个小弟弟本来还在哭呢,一下都不敢哭了,然后他还面无表情地说了句‘闭嘴’。”
谢灵微微一愣,看了裴陆行一眼,似乎是有一点意外,也像是想象不出他还有这一面。
“像这种人,是不可能有女朋友的。”
裴千语断言。
“……”
不知怎么,谢灵侧过头,无声地笑了一下,裴陆行看见她纤细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
他抬手惩罚似的捏了一下她的手臂。
这回她没再躲了。
谢灵拍开他的手,眼底还有残留的笑意,方才还有些紧绷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放松了下来,她看了一眼时间,说:“我们去拿舒芙蕾松饼吧,应该差不多好了。”
“哦对,差点忘了,那走吧。”
裴千语站起身。
三人一起往楼下走去,裴千语还不忘挽着谢灵的手臂,继续喋喋不休地向她安利自己看过的各种小说。
但从咖啡厅的大门出来时,门外的热气顷刻扑面而来,罩了一身。
“……好热。”
一切言语只化作了两个字。
八月份,又是下午,室外实在是难以忍受,三人拿了舒芙蕾松饼就打车回去了。
等回到家里,还在运作的空调恰好吹来一阵冷风,驱散了一身的热气。
裴千语感慨地舒出一口气,走进客厅,然后倒在沙发上变成一摊史莱姆泥,闷声说:“把我的那份舒芙蕾松饼放我旁边就好,我等下吃。”
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谢灵坐到了另一边的长沙发上,低下头打开手提袋,长发也跟着垂落下来。
忽然,垂下来的发丝被轻轻勾起来,她动作顿了下,抬起眼,裴陆行站在她身侧,一只手勾过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拿皮筋扎了起来。
他动作娴熟,手指穿过发丝时,会带起一片轻而连绵的酥麻。
她轻轻眯了一下眼,任由他帮自己把头发扎起。
“好了。”
他做完后,指腹沿着她的后颈有意无意地摩挲了一下。
谢灵盯了他一眼。
他眉梢微微抬起,一副什么也没做的表情。
谢灵懒得跟他计较,转过身继续拆开纸袋,将里面的舒芙蕾松饼取出来。
“为什么跟之前的不一样?”
谢灵蹙了一下眉。
舒芙蕾松饼不仅生命周期短,还很娇气,虽然散成七零八落也还能吃,但卖相会变得非常难看,而且也很不方便下口。
之前裴陆行拿回来的时候,包装得十分严实,而且固定得很好,所以几乎维持了刚出炉的形态。
但这次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此外什么都没有了。
好在路上没怎么颠簸,除了有点歪歪扭扭,好在还“活着”,没出事。
她侧头去看裴陆行。
他轻轻笑了一下,有些意味不明。
而后他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散漫道:“真以为店家做慈善呢?排队的人比学校食堂的人都多了,谁会里三层外三层地给你打包?”
谢灵怔愣一瞬。
终于明白,之前的两次,为什么包装得那么严实。
不过,无论是排了多久的队,还是那多出来的包装,他都没有提起过。
以至于,有时候,或者很多时候,谢灵并不知道背后所付出的是什么。
她望着裴陆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他的视线与她对视了两秒,而后他走过来,垂着眼,声音很低,近似耳语般,只有彼此能听见,“什么意思?要我亲你?”
“……”
谢灵说:“不是。”
他挑了一下眉,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说:“那你这样看着我。”
谢灵安静了几秒。
她想起了下午的时候,裴千语只是提起了那样一个话题,她就推开了他,划清界限一般。
明明是她先越了界。
也是她说的,别让她一个人面对。
可是到最后,先松手的也是她。
“对不起。”
她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