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眼一红,从他染上赌瘾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他喊娘子了。
见到她的神情,严锦书心里一喜,再接再厉,抓住她的手放在脸上恳切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不再介意你和石峰的事,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我以后会一边教学生维持家用,再一边继续学考取秀才,不会让你和孩子过苦日子。”
素娥再也忍不住,另一只手捂住脸哽咽出声,温热的泪水湿了她满脸满手。
这话,在家产全部被他赌光,婆婆忍受不了离去后,她期盼幻想过无数次。
石峰见此,紧张地看着她,浑身肌肉绷紧。
叶婉欣也是,紧紧地盯着他们。
会同意复合吗?
素娥慢慢停下了哭泣,从他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签字吧,我不信你。”
她也不去想这话是真是假,有一点可能,她都不想让自己和孩子再陷入噩梦般的日子去。
接下来严锦书被强硬地按着手签字按手印,他把手指都弄骨折,死都不愿意,还是被衙役抓着手弄完了。
完事后,谁都没理死狗一样摊在地上的严锦书。
一行人走出衙门。
叶婉欣有些欣慰地看着素娥,好在她争气,不然叶婉欣就算想帮也下不去手。
“以后有事找我。”叶婉欣深深看了一眼她和她身边的石峰。
算是给出一个承诺。
知人知面不知心,石峰未来会怎么样,不好说。
“嗯。”素娥重重点头,再次泪洒满脸,她抓着儿子的手重重跪下去,虔诚磕头,“谢谢公主救我,帮我!”
要不是叶婉欣,素娥现在要不就被生生打死,要不就还深陷绝望的漩涡中,难以挣脱。
知道身上没有什么公主需要的,她没有说回报的话,但素娥深深记下这个恩情。
和他们分别后,叶婉欣和赵君逸来到一家酒楼吃饭,酒足饭饱,她轻声问:“为什么严锦书会变成这样啊?”
明明有那么好的父母,那么好的妻儿,家境也不差,为什么会变成这副让人恶心不已的人呢。
“废物。”
“啊?”叶婉欣惊讶看他,以为听错了。
赵君逸慢条斯理放下手中的筷子,和她对视,“我说他是没用的废物。”
只会在妻儿家人面前逞凶的废物。
说完,赵君逸拿起锦帕给她擦了擦嘴,低声道:“别去想他们了,下午还想去哪里吗?我今天没事,带你去玩。”
叶婉欣摇头,“我们回家吧。”
碰见了素娥的事,叶婉欣情绪有些被感染到,没什么兴致出去玩。
“啊啊啊啊!死人啦!”
“啊啊啊!”
他们刚出酒楼,就听见远处尖利刺耳的声音。
这里是热闹的街,听到这句话,一群人顺着声音跑过去。
叶婉欣也跟着过去,来到街上一排店铺后头的一条沟渠边,看见死者的相貌,她瞳孔骤缩,不自觉地抓住身旁赵君逸的手臂。
死者颊凹陷,身高瘦,双目圆睁,显然就是严锦书。
身上没有伤痕,沟渠的水只有膝盖深,不可能淹死一个有求生欲的人。
他是生生把自己溺死在浅水中!
叶婉欣怔怔地看着他死白的脸。
想,他有没有哪一刻后悔过呢?
后悔把好好的一个家弄散成这样。
把妻儿伤成这副模样。
赵君逸看着尸体嗤笑,“果真是废物。”
十二岁随父亲上战场,十四岁面临父死,大军压境的绝境下,力挽狂澜的赵君逸。
觉得严锦书完完全全是个废物。
一次小小的落榜,就能一蹶不振,染上赌瘾,祸害家人,不是废物是什么?
这种没用的人死了也好。
素娥得知了严锦书的死讯,匆匆赶来。
严锦书所有亲人都不在了,她给他收了尸。
最后她坐在土堆前笑了笑了,眼睛发热,对着土堆说:“你自己选择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在下面好好对待爹吧,不要让他再操心了。”
说完她和等在前面的石峰儿子离开,头也没回过。
严锦书曾经也是惊才艳艳的少年。
在十里八乡都有是了名的聪慧。
他轻松通过童试,取得了不错的名次。
却在秀才上跌了一个大跟头,好多平常不如他的人通过了,偏偏他没过。
然后就颓废堕落起来。
一开始他的父母、素娥甚至说有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只是一时的失意,会再振作起来。
可是他这一堕落,就再也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