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既明现在没时间去管那些“乐于助人又自以为是”的人,因为上家教课去晚了是要扣钱的。
他果断地摁灭手机屏幕,直接掀开被子跳下床,而后飞快地钻进洗手间洗漱。
薄荷味儿的牙膏充斥在口腔中,他很用力地刷着,尽量使自己快点儿清醒过来,那架势像是举着水果刀要将每一颗牙齿都刮掉一层皮,而后便见怪不怪地吐出一口红白相间的泡沫,漱了口又用水撩了一把脸,在这中间没停歇过一秒钟。
江既明一看表,发现才八点零五。
于是他慢悠悠地打开柜子,从被揉成卷心菜的袜子堆中精心挑选出仅存的一双干净袜子,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往脚上捋。
刚起床的大脑神志不清,多半记不住什么事,方才那一通火急火燎的洗漱又将脑子里残留的乱七八糟给脱了个水,洗了个干干净净。
因此他现在空空荡荡得几乎什么也想不起来,唯有几个字趁着大脑不注意,藏匿在了某个角落,现在又偷偷地跑了出来,晃晃荡荡地在他眼前萦绕不去。
一旦空闲下来,江既明便犯了老毛病,忍不住去复盘刚才看到的那条信息。
他点开了手机屏幕,却迟迟没有下一个动作,直到手机屏幕一头雾水地再次熄灭,也没有将手机放下,而是直愣愣地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发着呆,盯久了便有些眼花,脑海中的那句“早上好”在黑屏上显现了出来。
江既明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将“早上好”这三个字在嘴里咂吧咂吧,翻来覆去地觉得许望舒说出这句话只可能有一个原因——场面话。
但这个场面话绝对不会是对他这种人说的话,他知道那人是厌恶这些虚假的东西的。
“他好像开始变笨了。”江既明思来想去,只能得出这一个勉强能接受的结论。
于是他重新点开手机,将微信点开,打开与“X”的聊天框,而后回复了一条信息。
“你听不懂人话吗?再提这事就拉黑。”
而后便拎起包出了门。
地铁的最后几站是在地面上的,可以从窗外看到风景,今天的阳光正好,天空湛蓝。窗外的松树常青,是很久很久都没有看见过的绿色了。
这般浓烈的色彩不像是深秋,反而让人感觉身处初夏。
车厢内有几个年轻人拿起手机在拍窗外的照片,嬉笑打闹着。
江既明侧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
他从不举起手机拍照,他的拍照技术很差,审美也一般,常常将肉眼可见的美丽景色拍得一塌糊涂,所以一直以来他只会聚精会神地看着,习惯性地用眼睛当做摄像头,记录着每一瞬相机捕捉不到的光影变化。
但是现在他却没那个闲情逸致。
他回过头来,继续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高中语文试卷,利用碎片时间备着课。
可能是太阳太大,不一会儿,他就不知不觉地翻开了那张“小江养成计划表”。
他皱了皱眉头,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吃错药了,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起这样一个标题。
这个风格让人读上去......有点可爱又带点说不出的“宠”?
江既明猛地摇了摇头,将这个恐怖的念头从脑海中扔了出去。
不过,他看到“小江”两个字的时候,又想到一个问题,许望舒平常是怎么称呼自己的?
好像是直呼大名或是直接叫“你”,而没有叫“小江”的情况。
周围只有一个人是这么称呼他的,那就是惠姐。
“惠姐......等等!”江既明猛地抬起头来,眼睛倏地睁大。
他突然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许望舒是从哪里得知自己的兼职时间的?
他翻开手机,再次看向那个标题,像是被打通任通二脉似的,一瞬间想明白了。
“小江养成计划表”,这分明就是典型的“惠式语气”啊!
怪不得扑面而来的“妈味”!
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悲痛地发现自己的脑子自从高考后就没怎么用过,到现在几乎已经成了摆设,竟然中了障眼法,被区区一句“早上好”的糖衣炮弹就蒙蔽了双眼,以至于忽视了这么关键的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