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晚上十点。
即使是深冬,临川的夜晚也依旧繁华,大都市的人们似乎都不肯轻易放过夜晚,不死心地要将白日的忙碌与压榨从自己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里冲刷干净。
公寓里。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催命似的响了起来,江既明被迫放下了手里剥了一半的小龙虾,顺手喝了一口啤酒,将挡在额前挡在眼睛上的头发拨开,看清来电的人后,接起电话。
“喂,小江,你哪呢,姐今儿生日你都忘啦,出来陪姐喝一杯,单位里大家伙可都在呢,别扫兴啊。”
不等江既明喘口气说句话,电话就挂断了,并且同一时间在微信上发来一个KTV定位。
江既明心中一阵恍惚:“今天生日?”
冬日里的寒风从大开的窗户中不由分说地吹了进来,他猛地回过神,脑海中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这位在剧社里比他大五岁的前辈全名叫惠维宁,自从他工作后一直带着他,平常对他很不错,除了人神经大条了点,每天都有新的零食投喂,几乎是拿江既明当亲狗.....亲弟弟养着。
鉴于这长期的零食喂养,江既明叹了口气,而后二话不说立刻下楼打了车过去。
到了包间一进去,就跟一个身穿印有仙鹤的衬衫,身材也像鹤一般细长,嘴里叼了根烟的男人迎面撞上。只见这位气质非凡的仙鹤开口说:“小江江可来晚啦,快自觉点的,自罚三杯啊!”
江既明一把抢过颜兴嘴里的烟,玩笑一句:“在这种地方抽,你他妈不怕被人拍着。”
这位“仙鹤”名叫颜兴,是他们这个小剧团里唯一一个“红”的男演员,原因不是演技太好或是他出众的相貌,而是他爹,著名上市公司颜华科技董事长,财富排行榜常年前三下不来的那种,他那倒霉儿子肯定也会是媒体关注对象,再加上本身就相貌就没什么大缺陷,这些年就看见他慈善捐款的新闻,没有一点花边,网友们都觉得他出淤泥而不染,在金钱的诱惑下也维持自身的原则,被评为”最正派富二代”。
谁又能想到这正人君子私下里一副修仙样。
颜兴摆了摆手说:“得了吧,本少爷的真身是那些个凡人能拍着的吗,放心我有数。惠姐在里边等你呢,赶紧进来。”说着一把搂住江既明的肩膀把他半扯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一个身穿红色毛衣裙的女人坐在沙发中间,看上去很年轻,但散发出的气质却是成熟的,头戴一顶金灿灿的尖角生日帽,面对着点着蜡烛的生日蛋糕。
惠维宁听见动静,立刻拉着江既明坐她旁边,一把将生日帽从头上扒下来戴到江既明头上。
惠维宁:“感动么?”
江既明:“......”
他愣了一下,惠维宁生日根本不在今天。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KTV里彩色的光晕摇来晃去,周围的同事一下子哄闹起来,唯有那蛋糕上的蜡烛明亮得闪眼睛,微弱的酒精在热闹的气氛中扩散,他一瞬间觉得自己一脚踩在了棉花上。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祝福还得跟自己说一遍,惠维宁一手拎起话筒开始唱生日快乐歌,一手搂住他的肩膀,还不忘在间隙对他说:“怎么着小帅哥,是不是感动的痛哭流涕,恨不得以身相许啊”
江既明这时候才来得及说句话,他立刻心领神会,当即调整好姿势与表情。
只见江既明转了转眼珠,微微挤一下眼睛,两只眼睛顿时带了点朦胧的意味,再加上他如花蕊一般的眼尾,满眼都表达着感激涕零四个字该怎么写,甚至还有点小泪花儿,江既明的嘴角微微上翘,熟练地摆出了一个想哭却又生忍着的表情,扭头对上她的双眼。
旁边的颜兴实在没眼看,还没看完这套表演就打断了:“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一个人在家过多没意思,你不想我们大家还想热闹热闹呢,是吧惠姐?”
“我那是看你们都忙,我过生日这点小事提不提的都不至于,早说有这么个局我不就来了,我生日的局,惠姐都在,我不在像话吗?”江既明笑着往沙发后面一靠,抢了颜兴手里的酒没有犹豫地抬起头一口饮尽。
惠维宁一曲生日快乐唱完,转头对靠在沙发上的江既明:“不管你是真感动还是假感动,姐就是想让你出来放松放松,平时连轴转着跟个陀螺似的。”
“惠姐,前阵儿颜兴给我了瓶红酒,我借花献佛赶明给您拿来。”江既明拿起酒杯倒满,抬手碰了一下惠姐的杯子,又喝了一杯。
“就知道你最有孝心,赶紧来许愿吧。”惠维宁用遥控关了灯,没有了彩色的晕人的光圈,就剩蜡烛这处暖黄色光源,现场氛围一变,大家都停止了嬉闹安静下来,快速围在蛋糕面前,像是进行一个严肃的仪式一般,轻轻地唱着生日歌,江既明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握在胸前许愿。
“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