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把书放下,眉心微微下陷,望着眼前这个外貌十五六岁的小女娃。
京墨以为白术没有听清楚,又泛起声音道:“仙君,请——”
“打住,”白术弯曲起玉白的手指,在桌板上轻叩两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嗯。”京墨点头,双眼只剩清澈见底的认真。
白术忍不住心里腹议,是谁说她天之骄子旁人不敢僭越?
这不就来了个愣头青灵草,斗着胆子就进她寝屋尽说些荒唐放肆之话。
白术起身撇过头,背对着京墨走到窗台边半倚靠在那。
天上云朵揉作一团,遮挡住残缺的霞光,偶有一道落在白术身上,为其镀上一层橙红的暖光。
青玄宫向来清幽,日落黄昏本该是最静心的时辰。
白术开了点窗,从缝里透出阵阵新鲜空气,冷了一把寒风提神。
抿嘴润了润唇,“为何要与我结发?”
小孩说的话定有她的缘由,只是白术没想到这个理由更加荒唐。
“因为...汪汪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而且她教我学识还耐心,还有还有...”
白术听得头胀,直接打断。
“就因为这,没了?”
“没了。”
当真是童言无忌,乱作一团。因为她的灵兽做饭很好吃所以要与她结发,这是什么逻辑?
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烦闷,把窗户开得是更大,洌洌清风从窗缝里钻来。
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就该好好管教,再学学遣词造句,纠正一下这乱用词语的毛病。
“汪儿。”
片刻汪汪从白术影子里出现,“主人。”
“把她给我丢回屋内。”
“没我的受印不准出来。”
汪汪疑惑的看了一眼京墨,但不违主命。
“是。”说罢,在京墨的喊声中提溜起她的后衣领,身影向京墨的寝屋掠去。
一人在屋内,一人在屋外,中间的窗户被汪汪用灵力封锁。
“汪汪,我们凡事好商量。”京墨敲打着窗。
汪汪猫耳一动,有些无奈,“别敲了。”
“你怎么把她惹生气了?”很少见主人会有多余的情绪波动。
“不知道。”京墨摇头,本来还好好的,突的就把她关了禁闭。
“我就说想和她结发,因为你做的饭好吃。”
汪汪听完,疑惑得碧色猫眼都睁大了,两只耳朵向后贴去宛若飞行的纸鸢。
“这有何关联?”
“仙考是不是说,凡修仙者可择灵兽饲养一只。”
这话没错,汪汪点点头,确实是考题里的。
京墨又言道:“但是你已经和白术结契,我又看旁的典籍记载,结发后的双方无论金银财宝还是灵兽法器皆是不分你我。”
“而且还可以共修一个什么什么要术,能增强法力。”
“我实在不知道,面对这种好事会有谁不想呢?”
术名全称京墨不记得了,但是结发的优点她都过目不忘,感慨这简直是个十全十美的好事。
说到前半段,汪汪虽是无语但可以勉强理解,可当京墨说到双修术法,她才回过味来她说的是什么。
“没想到,你还是个不学无术的!”噌的满脸通红,尾巴上的毛像触电一样根根炸开。
说罢一团黑影就消散不见,留下不知所以的京墨在屋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灵草竟然觊觎主人的身子,还妄想双修《合欢要术》。
真是气煞猫也。
作为白术的灵兽,除寿终死亡,一仙一生只此一只,签订契约便是最忠诚的左膀右臂。汪汪不仅打理着家里的上上下下,还算得上是护主的利器。
虽然主人的法力高强,但自己该尽的职责还是要到位。
定要护好主人,不能让这心术不正的小丫头教坏了主人去。
待夜幕已至,寒意从四周聚拢汇集,京墨从衣柜里翻找出衣物给自己取暖。
她穿的都是汪汪的一些旧衣物,倒也暖和。
百无聊赖的挑起一盏灯,难得静下心来修习入门的运气功法。
根据书里的示意起念,一招一式模仿。沉丹田凝神,运气至掌心生法。
努力感受着经脉间“气”的流动,她控制的不算很好,起步还算温和,可到更进一步时,“气”开始不听使唤的在身体里乱窜。
每次想要用念力牵引那股气向指尖汇聚,也都会遭到排斥。
它好像还生了灵智似的和京墨相互牵引着有来有往,最终是谁也不服谁,一股脑撒欢似的全都涌入掌心。
顿时钻骨的寒和痛从京墨手心里冒出连带疼麻了手指。
睁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生出的冰锥竟是从掌心刺出,是由血液凝固而成。
手臂上的血管被抽得暴起,有盈盈法力向上汇集,冰锥越结越长。
那日妙生生为京墨缝的[经脉改道]渐渐现形,金色的灵力细线发出“啪”一声脆响,其中一根竟就这样被撑断了。
其余丝线勉强绷住了筋脉里的血液还不至于脱离掌控,金色的光忽明忽暗。
冷汗密布在京墨全身,一时哑然疼的没有力气大喊,就这样直挺挺筋挛着倒地。
手腕上的铃铛触底,震起一道脆声绕耳。
感应到京墨异动,白术速现,开门就见京墨痛苦的倒在地上,手里的血色冰锥不断生长,蔓延到了桌腿上。
迷迷糊糊间,京墨微声道:“师尊救我。”
白术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镇定的用若水之力很快消融了冰锥,在地上成了一滩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