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在前面,海风吹到脸上,仿佛皮肤也能尝到咸味。
忽然听见一声长啸,天上炸开一片烟花,金粉色的流光映了满天,像一场雨般飘落到海的那边。
我们不约而同地停在路边,静静地观赏这场不期而遇的灿烂。
看着看着,我的身侧便多了一片温热,关山的呼吸比平时急些,含着淡淡的酒香。鼻息喷洒在我的颈窝,让我的半边脸颊也热了起来。
“星河,”关山将脸贴在我的肩头,声音轻柔,“花开了,我们去看吧。”
“哪里的花?”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关山抬头看天,眼里倒映着尚未熄灭的烟火:“我们的婚礼上。”
我差点没扶稳车把手,要不是关山靠在我身旁,我恐怕还得踉跄一下。
没错,我的确是想趁着这次旅游的机会办一次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旅行婚礼,除夕那天老爸老妈找我,也是问我有没有和关山结婚的打算。
我从前讨厌仪式感。不,与其说讨厌,不如说是害怕,害怕仪式感带来的枷锁把我困住,让我不再自由。
直到遇见关山,我坚信会共度一生的女人。
我终于明白了婚礼和婚姻的含义:仪式不再是枷锁,而是纽带。尽管我们并不能真正被律法承认,但誓词、祝福以及那时的氛围,能让我们在世俗中彼此唯一。
人说如果爱一个人,就会心甘情愿地将最好的捧到她的面前。我这辈子,自由散漫惯了,除却关山,没存住任何值得珍惜的,哪怕把自己掏空也无法为她捧出什么。
好在我还有经历,还有记忆。我无法为关山带来什么,但我可以为她打开通往世界的窗。
那曾是我的生命,是我的十六岁到二十六岁。
我将它赠予关山。
但在搞什么旅行婚礼之前……总得先求婚啊!
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关山怎么就先知道了啊?
“关,关山……”我看着关山的眼睛,结结巴巴地不知下面该接什么话。
“嘘,”她的嘴唇凑近我的耳畔,用气声说,“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吗?”
我腿发软,用点头掩盖。
她却忽然远离了我,狡黠一笑:“不告诉你。”
“走吧,回家。”她走回自行车旁,利落地踢掉脚撑,越过我往前骑走了。
烟花已经结束,关山的身影逐渐缩小,我渐渐从茫然中回过味来,赶忙追上去。
我没和关山并肩,而是跟在她后面。道旁的灯光渐趋明亮,柔光把关山的影子拖得细长。
我看着她的背影,单薄却挺立,心无旁骛的向着家的方向,心中汩汩流淌的血液都暖了三分。
复盘到这个程度,若再不明白关山的意思,我就可以转身出门再也不用回来了。
关山实在太了解我了。
她本就善于观察分析,我又不是心里能藏住事的人,稍稍思考就能明白我是在纠结怎么向她开这个口。
起先觉得可以随意些,搞个突然袭击,后来觉得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机会,应该要正式些,搞得声势浩大些。
思来想去,方案越想越多,搅得我头脑发晕,又犯了选择恐惧症,拖拖拉拉一晃过了几个月也没想明白。
回想起来,或许从过年开始,我就露出了马脚,而关山一直等候着,直到意外的烟花打破静谧,适量的酒精补足勇气,以及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天与海。
是最合适不过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