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天爷喂,您可终于醒了!”
高衡扑在床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激动地话都快说不清。
谢麟初撑着床铺坐起身,掌下莫名摸到一片湿润。被褥上乱七八糟好些斑驳,闻起来还有股腥臊味儿。
察觉到那是什么,谢麟初一张脸煞白,惊得连连后退。
昨晚上那些…是真的?
真是真的?
“殿下?”
高衡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谢麟初这才如梦初醒。
外面的天还很暗,殿内烛火通明。高衡贴在床前惊魂未定,一旁再无他人。
“殿下?您…您别不句话啊?奴才害怕…”
高衡以为太子被蛇给咬傻了,试图去拽他衣摆。
可手刚探过去,谢麟初立马挡开,眼睛也逐渐清明。
抬腿下床,身后阵阵难以启齿的痛楚,无不提醒着他一切非梦。
下腹湿泞,双腿发软。身上更惨,那一处处青紫痕迹像是被人虐了,青楼的姑娘怕也没伺候过这么不怜人的主。
高衡膝行让到一旁,压根不敢抬眼看。昨夜不知哪个宫人被殿下召幸了,真是好生凶猛!
但…神庙之中行这等艳情之事实在不当,何况太子妃还在隔壁……
谢麟初全当没看出他的心思,咬牙披上外衫,遮住一身的红痕。
可腿脚实在发软,后腰快断了似的,他只能扶着高衡的胳膊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
原来外围巡防人员发现了失踪的侍卫,尸体是被推到玉溪中,水流又将其冲到了下游。
玉溪离神庙足有一里地,尸体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他们不得而知,但排查后发现院中竟然死了不少人。
无一例外,通通都是被毒蛇咬死的。
毒液见血封喉,咽脖处肿得球一样大,堵塞了气道。唇齿紫黑七窍流血,那些人连求救都来不及便没了生气。
龙甲卫吓坏了,连忙去检查几位贵人的房间。
太子妃与荣王那里都无事,只有太子这边无人回应。
房门紧闭,侍卫不敢擅入。雩礼任务繁重,若是惊扰了太子安眠,他们这些人万死难当。
统领找到了高衡,让掌事内官大人先行查看。可他这一看不打紧,偏偏瞧见了太子一身腥污,衣不蔽体的躺在床上,腿上还保留着血渍。
高衡吓坏了,连忙探了探太子鼻息。
有气!
借着烛火,他竟发现周遭的地板上全是毒蛇。
虽说大部分已经死了,可太子的脚上也有牙印,分明已经被咬过了!
可伤口处的皮肤颜色正常,血也止住了,不像是中毒昏厥的样子,和外面那些中毒死掉的人完全不一样。
怕事情闹起来出大乱子,他不住摇着对方。
还好人很快醒了,要是拖下去再晚片刻,怕是龙甲卫就要冲进来了。
虽是这等节骨眼上,可忍了忍高衡还是问出了口。
“殿下,您这身……”
果然,一记狠厉的目光立马横了过来。
谢麟初额上青筋鼓涌,后槽牙几乎咬碎。可他满腔怒火,居然一个字都无法说。
绯红逐渐爬上谢麟初白皙的脸颊,座下阵阵触感又痒又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度过了荒唐的一夜。
但他能如何?难道告诉自己的近身内官:他被个妖怪入了梦魇,活生生跟对方受了一夜?
还不如拿把刀将谢麟初砍了,死了来的更干净利落。
高衡埋下头,只当爬床之人是昨夜死掉的那个内官带来的。
可身为掌事内官,这些原应通过他的可他却半点不知,内心简直如临大敌。
太子这些事还避着不允他知晓,就是妥妥的失宠前兆!
还好那人死了,也还好没外人知晓。高衡五味杂糅,却半点不敢表现出来。
“无事。山中蛇虫鼠蚁本就多,祭品又多用活物,招来这些在所难免。”谢麟初囫囵随意找了个借口,顿了顿接着又道。“叫人打些水来,孤要沐浴。收拾完这些,叫韩绍前来见孤。”
高衡领命下去,等沐浴完毕穿戴好一身,韩绍已经候着多时。
谢麟初让洒扫的宫人都下去,房间里只剩二人。
焚香已经熄灭,空气里飘着一股刺鼻的药味。
高衡命人在四下里撒了雄黄,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他做事一向心细。
“报。”端起茶碗押了一口,谢麟初眉眼未抬。
自知失职,韩绍一直跪着不敢起身。
低垂的眼眸好巧不巧,正好瞄见太子脚踝处的伤口。他的表情很是微妙。
“回殿下。这种黑蛇叫矛杯古蝮,是产在南疆沼泽的一种毒蛇。只要一口能瞬间毒死一只成年象。天玺山没有这种东西,应该是被人带上来的。”
谢麟初略一沉吟,他想起了。
前些年,南疆域主进贡过一些它的蛇粉。说是可解百毒,但药力强劲,多用又可中毒,是一种以毒攻毒的好药材。
他挺感兴趣,还私下多问过一些。
使者说这种蛇产在南疆的潜龙渊中,属于一种水蛇,常常群居生活,多以中小型毒物为食。
矛杯古蝮很聪明,能学舌会陷阱,可引诱路人迷失方向掉进圈套,被它们盯上的猎物根本跑不掉。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见多识广的韩绍,看到他被蛇咬后表情会那么奇怪。太子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件可怕的事。
谢麟初也不放心,差人将太医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