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昭等只剩下她和温淮两人时,才掏出那张纸条。
温淮眼里闪过疑惑,“这是?”
“方才李潇潇偷偷塞给我的。”
打开卷成一团的纸条,上面只简短写了铁匠,凤凰山,隆兴城危。
看到这几个字的瞬间,虞昭昭双眸一凝,“铁匠在凤凰山?隆兴城危……”
“李潇潇竟然真是赤水盟的人。”
她喃喃自语,“那她为什么要帮我们呢?若是陷阱也说不过去……如今让我们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才是上策……而且她怎么忽然就病成了那样?”
温淮眸光渐深,“恐怕是那个雪茹下的手,想绊住沈亦秋。”
“雪茹……是雪茹!隆兴府的事定是被雪茹传信给了赤水盟!”
“为今之计还是先去探明凤凰山,若是消息准确,咱们需速速赶往隆兴府。”温淮沉声道。
“爹爹回程路上会途径那里,他们忌惮爹爹,难怪……难怪要先把爹爹引走,按脚程,他应该还在路上,赤水盟还没开始实施计划,我们还有时间!”
说完这些,虞昭昭忽然抬头盯着温淮。
温淮被她看的心慌,“怎,怎么啦?”
“阮心燕信得过吗?”
似乎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他回的小心翼翼,“我师父和她师父是旧识,她自小就在江湖行走,虽然并不熟悉,但还算信得过。”
“我们如今需要人手,她武艺高强,是最佳的人选。”
见她说的是正事,温淮好不容易攒起来说明身份的一股气又散在了心口。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虞昭昭也写了张纸条,临走前塞给了沈亦秋。
沈亦秋疑惑地走到僻静处查看,只见上面写着:雪茹是赤水盟奸细,李潇潇的病有蹊跷。他眉心狠狠一跳,一个丫鬟居然敢耍他!
月光隐隐照出崎岖山路,三人摸黑上行。背阴坡腐叶积了半尺厚,酸馊味混着尸体腐烂的味道直钻鼻孔。越近山顶雾气越稠,周遭除了虫鸣鸟叫只有呼啸的风声。
不远处忽然传来枯枝踩踏声响,三人立即屏气凝神,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朝着这处而来,他形容狼狈,身上的衣服被枯枝荆棘划出许多口子,只一心向前跑。
不一会儿又出现些许光亮,有两人手执火把追在那人身后,火光下手中刀刃反射出凛凛寒光。
似乎察觉到追击之人越来越近,前头那人慌乱之下绊了一跤,正摔在虞昭昭几人藏身之处,察觉旁边有人,那人吓了一大跳。
“你,你们是什么人!也是来抓我的吗!”他颤颤发问。
温淮将人一把抓到灌木后边,虞昭昭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见几人没有恶意,渐渐镇定下来。
“这狗娘养的跑哪儿去了?大晚上的害咱兄弟出来遭罪!”其中一人吐了口唾沫,抱怨道。
“可不是嘛!逃跑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非不信邪,隔三差五地就跑几个,烦死了!”
“算算日子今天还是大管事来巡视的日子。”
“哎哟,那咱得赶紧的,不然被发现就惨了!”
“走走走!”
等那两人走远,虞昭昭才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深夜在这种地方?”
那人眼含警惕,“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深夜在这种地方!”
阮心燕不高兴道,“刚刚可是我们救了你!”
那人见他们三人都年纪轻轻,其中两个还是女子,斟酌了会儿还是开口道,“我,我叫方茂,是临安城附近村里的铁匠。”
“你就是方茂!”
方茂语气疑惑,“你认识我?”
虞昭昭忙道,“村口的张婆婆一直在等你回去呢!”
听到她提起张婆婆,方茂喉头一哽,“她,她还好吗?我几个月没回去,婆婆没出什么事吧?”
“她没事,就是惦记你得很。”
听到面前女子肯定的答复,他终于松了口气,“你们怎么会认识张婆婆,我不记得我见过你们……”
“临安城失踪了许多铁匠,我们是来救人的,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方茂激活地连连点头,“我知道!我可以带你们过去!那里有人看守,好多人困在里面出不来。”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方茂挠了挠头,“我之前发现不对,但又见几个同行逃了之后根本没有人来救我们,就猜到他们遭遇了不测,所以一直表现得很听话。那些人对我的看守慢慢就宽松了许多,今日借口解手,才能趁他们不注意跑出来。”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一个大规模造械场。子时的雾气沉甸甸压下来,却压不住冲天而起的暗红火光。十几座熔炉沿着山壁排开,炉口喷出的火星子溅到铁匠们溃烂的脚踝上,烫出新鲜的血泡。
监工拿着鞭子四处巡视,这里竟日夜不休。
虞昭昭压低声音,“你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被发现了。”
方茂点点头,在外围藏了起来。
三人悄悄靠近,忽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些监工们立即聚集到一处,对着一个中年男子行礼,“见过大管事!”
“嗯,本月的锻造成果如何?”他脸上带着面具,昂首阔步,摆足了架子。
“回大管事,本月产兵器500件!”为首的监工说着露出个谄媚的笑。
那管事哈哈大笑,“好!安排人把武器送到老地方,这些人没用了,杀了吧。”
铁匠们听见这话,一个个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虞昭昭觉得这大管事声音颇为耳熟。
电光火石间也不容她细想,监工们的刀子已经砍向铁匠们的脖颈,三人冲了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被拦住动作的监工厉声问道。
那大管事瞧见几人面容,大惊失色,忙向外跑去。温淮足尖一点,剑已经横在他颈上,“都不许动,放下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