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虎冢观音想都没想,毫不留情地给出自己的回答。
这个回复不管是内容还是速度都超出了小林雪枝的预料,以至于她坐在办公椅上,脸上语重心长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摆出来便已经失去了出场机会。
“等……!虎冢同学,”她一口气卡在半路,好不容易缓下去,颇为失落地又说,“为什么拒绝得那么干脆啊……”
“因为这是一个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出答案的问题。”虎冢观音再次面无表情地秒答。
小林雪枝的眉头蹙出一个浅浅的小峰,她抬眼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学生几眼,眼神游移,一句话在喉咙里上上下下来了又回。
终于磨蹭到了虎冢观音想无视都不行的程度。
“小林老师,有什么话你都可以直接说的。”
虽然她直觉那很大概率上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林雪枝闻言像是获得了什么发言准许大松一口气,不过考虑到自己将要说的内容,她将手挡在嘴边,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音:“……你和宫同学关系不是很好吗?”
啊,来了。
“不,只是单纯的社团成员关系。”虎冢观音否认道。
小林雪枝不信:“那上次替虎冢同学把人揍到医院里去的人是谁?”
虎冢观音顿了顿,瞄向一旁竹野老师桌上摇头晃脑的招财猫摆件,淡淡地说:“不知道啊……大概是某位不知名的热心县民吧。”
“虎冢同学,老师我要重申一遍——我现在可是超级无敌认真地在和你商量。”
呜哇,超级无敌。
明明是国文课老师,小林老师为什么平日里却总是喜欢这么高频地使用一些小学生用词啊。
虎冢观音的视线不情不愿地转回来,对上她压低的眉毛下稍显怨念的眼神。继续装死,对应对别的老师来说不失为一种好策略,但小林老师……绝对行不通,完全会变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她想到两个月前被小林老师所谓的谈心浪费掉的午休时光,无法拒绝又避无可避的无力感跨越时间,再一次漫上她的心间,熟悉的感觉被不停冲刷着存在感,叫嚷着“注目!注目!”奋力挥舞警示信号。
唉。她卸下一口气。
“就算是再要好的朋友,学习也是自己的事。”虎冢观音撇撇嘴,不是很想接这个烂摊子,“饶了我吧,小林老师,期末都这么忙了。”
一向奉行差不多主义效率至上的她,就算是天生脑子和记忆力比其他人好上那么一点,也不可能靠课后随随便便做点作业就考到名校。那不是天才,只是单纯的白日做梦。
期末考试没什么好说的。过完年上来没几天春高要开始了,但各地代表学校队伍的资料收集还没完成多少。还有升上高三后形势严峻的部员结构……啊……如果拜托古见和AYATO的那件事能在年前解决就好了……这些都要在升学目标每日堆积的细小压力下进行,要是跟信介说,他绝对会恬淡地回什么一步一个脚印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来就好,这种让人听着就牙痒的话。
是啊,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呢,有时候她光是想想就觉得累,什么都不想动,但也知道什么都不做,事情不会凭空自己消失,所以她只能想想,然后老老实实爬起来继续干。
现在还多了一个辅导笨蛋的活。
今早国文课下了课,治在伦太郎幸灾乐祸地注视下被喊去办公室谈话,美纪给早上没来得及喝得牛奶插上吸管,撑在她桌前眨巴眼睛,说:“感觉你最近精神不太好,是我的错觉吗?”
虎冢观音合上课本收进桌肚,随口回道:“黑眼圈?”
“那倒没有。”
“我想也是。”她兴致缺缺地掀了下眼皮,随后才开口说,“最近偶尔睡得晚了点,还不至于。”
角名侧身窝靠在椅背上刷手机,闻言往她脸上瞥了一眼,与其说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倒不如说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表情丰富的家伙,眉毛还是老样子冷冷淡淡地搭在眼睛之上,眼尾处的睫毛垂下来,毫无变化,不过没精打采的程度倒是与日俱增。
“补习很累吗?”他想了想,问道。
大小姐捂着嘴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慢吞吞地回:“还好。”
“是别的事情需要费点功夫,有些麻烦。我想想,应该再过个一两天?”她往自己嘴里塞了块薄荷糖,隐约可以看见齿列之后糖块被舌尖轻巧地拨到一边和牙碰了个面,随后被含进内颊深处,看不清了。
她对这短短一瞬的打量浑然不觉,停顿着感受了一会儿嘴里糖精化开的甜味后,接着说:“反正马上大家很快都会知道的。”
她话说得含含糊糊,但说实话,在场两位中根本没有一个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