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看着他一脸“那又怎样”“因为是熟人才会拿捏得这么清楚”的理所当然的表情,很想提醒他对于女生来说担任这群人的经理不是一个轻松的差事,反而是噩梦。
不过……如果和信介性格差不多的话应该也不会对麻烦的双胞胎束手无策吧?
这样想想,阿兰的负罪感突然荡然无存。
抱歉啊,学妹,我的良心已经决定离家出走了。
“那她懂排球吗?”一旁的银岛突然插入了对话,“白条学姐可是升学班的,如果还要从零开始培训虎冢的话还是太吃力了吧。”
对此,北回复道:“没问题,她姑且也是打过排球的。”
一贯不怎么参与这种话题的大耳突然说道,“……我说你们啊,新经理,有就很好了。”
银岛结沉默了,被大耳一提醒想起来他们去年经理招募时试用期时的可怕乱象,半晌才说,“抱歉,是我要求太多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沮丧啊小结?”尚处于状况外的宫侑插嘴道。
“……”银岛怒而一把抓起他的衣领,“罪魁祸首在这里轻飘飘地装什么无辜啊你这个金发排球脑!”
“哈哈,活该。”宫治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道。
“阿治你不许笑!”
而他们讨论中的虎冢决定提前回家——啊,如果等信介部活结束后一起回家,和那群大个子一个挨一个地打招呼她绝对会尴尬死吧,她又不打算和他们有更多接触,还搞得和领导视察一样。
她偷偷溜走后给信介发消息说了一声,回到家却被父亲逮了个正着。
“哦呀,不是说和信介去排球部玩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虎冢一郎穿着海浪纹的和服常服坐在客厅的榻榻米上看着金融日报,对女儿的提前回家很是在意,前阵子如果不是山崎的提醒,他都没想到观音根本没有去结交朋友——她明明小时候朋友超级多诶。
“因为没有座位。”观音回道,“而且排球有什么好玩的,热血过头了吧你。”
“还有,不要给信介打小报告。”她瞪了父亲一眼,“我是国小生吗?那干脆信介当我爸爸?”
“观音啊,我也是很担心你啊。”一郎叹了口气,因为法律把孩子判给了何女士,何女士又回国发展事业去了,导致这几年里他和女儿的交流仅限于视频聊天和每年不固定的探访。但孩子这次回到他身边后好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一样,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儿的性格已经发展得和童年时期截然不同,虎冢一郎碎碎念道,“明明小时候是孩子王呢——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呢?”
“……”观音在榻榻米上坐了下来,对于父亲突如其来的关怀有一种该来的总归会来的感慨。
过了半晌她才妥协说,“因为社交是麻烦的事情。”
“信介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不会在意别的方面,做事认真仔细又坚持,所以完全不会紧张不会焦虑——因为能做的都做了。他对别的人事物分析得都很客观,理解包容又不会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只是在做自己。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和信介待在一起才很轻松。
“但是——能做到像信介这样一开始就接纳别人的人,是非常少的。”
虎冢一郎却说道,“可是朋友之间就是这样的吧?为什么不多接触一些其他人呢?”
“在成为朋友之前的那段时间才是最困难的。”观音望着屋子里的那株干枯梅花发呆,“陌生人会互相审视、试探、戒备。一旦不符合他们的标准,那就不是‘他们那边的人’了。
“我不接受这样的审判,所以我也不会要求他们应该如何对待我。”
“别把人想得这么刻薄嘛,高中生之间的交往还是十分单纯的。”一郎说道。
“别小看高中生啊。”观音有些无语地嘟囔道,“这又不是高中限定版的社交规则。”
“啊,信介给我发消息了。”一郎有些意外地打开手机浏览了一下信息,随后看着倒在榻榻米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女儿,“他说邀请你成为排球部的经理呢,这不是挺好的嘛!”
“所以说,信介真的是我第二个爸爸吗?为什么这种事情作为当事人的我不知道啊?”观音拍了拍榻榻米,一向没有多少波澜的脸上酝酿出一丝恼意,“而且我已经不打排球了!”
“经理又不是球员。重要的是支持和后勤。”
“我是绝对不会,去给一群男生当社团保姆的。”观音反驳道,“各种意义上的麻烦死了。”
“我还记得有人小的时候追在信介身后说什么不管信介做什么都想和信介一起呢,唉,是谁呢,爸爸有些记不起来了。”
“小时候的事情再反复提及就不礼貌了,虎冢先生。”
观音瞥向自己兴奋的父亲,“你知道稻荷崎男排的粉丝团有多恐怖吗?转学生,没有朋友,一来就往男人堆里扎,而且靠的还是身为队长的信介的关系——绝对会被孤立的。”
“可是你不是已经靠自己孤立了所有人了吗?”一郎说道,简直就是一语中的,“说的好像你在意似的。”
“烦死了!”观音恼羞成怒地爬了起来,“我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