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急火燎朝着孙无终的位置一路狂奔,刘牢之远远地看到刘郁离双手握着一把刀,刀身如雪,在金色夕阳的照耀下,一道银白寒光落在孙无终的脖颈。
“不要啊!”声如雷鸣,最后一个啊字拖长了尾音,不断震荡。
孙无终整个人一动不动,唯有一双铜铃似的眼睛清晰倒映出刀光。
马文才顺着声音回头瞥了一眼,完全不被声音所惑,随后扭头,继续盯着刘郁离手中的断江。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刘郁离的动作一僵,眨眼间已经恢复,再度将手中的刀抬起。
“不要啊!”紧随其后的刘轨同样窥到此景,大叫一声。
刘郁离举刀的动作再度一滞。
孙无终整个人面色红涨,双眼赤红,嘴唇嗫嚅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疯癫模样,看了刘轨一眼,一把将断江从刘郁离手中夺过,高高抬起。
不好!孙参将要羞愧自尽。诸葛侃声嘶力竭道:“不要啊!”
三声“不要啊”接连响起,循环往复,一道长过一道的尾音,令所有人震耳欲聋。
孙无终紧紧握着刀,朝着刚站稳,还气喘吁吁的刘牢之侧目一瞥,郑重道:“站住!”
刘轨一边大喘气,一边伸出手,“老孙,放下刀!”
闻言,孙无终眼中闪过一抹警惕,“不许过来!”
诸葛侃努力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悠然模样,然而急促的呼吸声出卖了他的情绪,“孙兄,有话好好说,先把刀给我。”
“休想!”孙无终瞪了诸葛侃一眼。
诸葛侃则朝着刘郁离怒目而视,“你非要逼死孙参将是吗?”
为了不背负杀害同僚的恶名,此人故意让孙无终夺走断江,用心实在狠毒!
刘郁离不可置信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我,逼死,孙参将?”
每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完全听不懂了?
孙参将想要看一下断江,为了以示对前辈的恭敬,她都双手献刀了,怎么就成了要逼死人?
刘牢之一脸担忧地望着孙无终,苦口婆心道:“孙参将,不就是输给后辈了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战神慕容垂都输给刘郁离了,孙无终输了也正常。
孙参将张大嘴唇,“我输给谁了?”
他不就是输给刘牢之了吗?刘牢之就开始造谣他连后辈都打不过了?老匹夫真是可恶!
“之前的不算,我们再比一把。”
现在他有断江在手,老匹夫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诸葛侃趁机给刘牢之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将人安抚好。
刘牢之微微颔首,表示知晓,然后扭头朝向孙无终,“比就比,你先把刀放下。”
孙无终果断拒绝:“不可能!”断江是杀手锏,绝不能放下。
这副坚决模样,落到刘轨眼中就成了孙无终比武输了,下不了台,执意要一死了之。
声音满是悲切,劝阻道:“老孙啊!想想家中的妻儿老母,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
此话一出,刘郁离先是看向孙无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端端的想不开,他借断江该不会要用此刀自裁吧?
孙无终铜铃一样的双眼都快凸出眼眶了,“谁想不开了?”
诸葛侃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诧异道:“孙参将,你夺刀不是为了自尽?”
孙无终呸呸几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哪个见鬼的,说老子要自尽?”
刘轨、诸葛侃齐齐看向刘牢之,刘牢之先是心虚了一秒,转而挺直脊背,他没错啊!
刘郁离握着刀要杀孙无终,他看得清楚。
扭头看向刘郁离理直气壮道:“是你先对孙参将动手的。”
刘郁离没想到这把火竟然会烧到自己身上,一脸莫名其妙,“我没动孙参将一个指头啊!”
说完,看向孙无终,示意他快点澄清。
孙无终对着刘牢之三人瞅了又瞅,“你们不是来和我抢断江的?”
刘牢之、刘轨、诸葛侃三人面面相觑,以微不可察的角度点点头,不约而同做了一个决定,齐声道:“我们就是来抢断江的!”
太丢脸了,一辈子的老脸今天全丢光了。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的真实来意。
诸葛侃面上一本正经,内心却在疯狂尖叫,该死的!都忘了孙无终的怪癖了。
收集传世神兵,从干将、莫邪剑,到吕布的方天画戟、关羽的青龙偃月刀等等,应有尽有。
当然全是赝品。真品不是早就绝迹,就是以孙无终的地位根本得不到。
孙无终立即握紧手中刀,“不行!刘郁离已经答应将断江借给我三天了。这三天断江都是我的。”
刘郁离与马文才相视一眼,两个聪明人都猜到了什么。一个比一个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令三个老将产生如此荒诞不经的想法?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刘郁离也很蒙。来的路上,她都盘算好了,怎么玩弄心理战术吓退孙无终。
谁知她提着刀刚到现场,还没说话,孙无终先是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昂着头,目光却是向下,时不时掠过她手中的刀。
看了又看,末了,来了一句,“这把断江仿得挺像的。”
别看马文才十分崇拜桓温,他虽知道桓温有一把名为断江的佩刀,具体是什么模样却是不知。
一听孙无终说刘郁离手中的刀像是桓温的断江,心中咯噔一下,望向刘郁离。
刘郁离:“不是仿制品,就是断江。”
周槐、梁山伯等人走到刘郁离身后,二人想说什么,却被刘郁离摆手制止。
“信口雌黄!”孙无终鼻翼翕张,一脸鄙夷,“你知道断江在谁手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