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人觉得,叶相与君侯会您和您的家人死得那么轻易吗?”
一番言语下去,江诗宁心中有五成把握能逃脱此劫,甚至已在心中思索起对面几人连连求活路,自己该如何作答来。
不料,为首的竟嗤笑一声。
“夫人,谁说我要取你性命?”
他挑眉,有一丝玩味的神色浮在面上,江诗宁心中成算登时破灭,方才的沾沾自喜也成了此刻面对这些个壮年男子的恐惧来。
叶酥是一介书生,身体又并不那么强健,真对抗起来,只有一死。
看这些人的架势,莫不是要...
她越想越怕,忍不住打起寒战来,眼神闪烁。
为首的也不再废话,伸出一只手朝里抓去,毫不费力地便将江诗宁拉下马车,叶酥那头自然也不例外。
“你们做什么!”
叶酥喊了一句,被死死抓着他手臂的壮实男子踹了一脚。
那为首的男子并不怜香惜玉,他身形高大,江诗宁那样娇弱,被他拽着向林子深处走去,他大步流星,江诗宁只得踉踉跄跄地跑着,时不时还会踩到裙摆。待他站定,江诗宁早已弄得鞋面一片泥污。
二人被带到林中,却并不是最深处,只是稍跑一程便能到车马所在的荒地。二人心中不解,几名壮汉却并不啰唆,手脚麻利地将二人相邻着绑在一棵树上。
粗重的麻绳一圈圈缠上他们的腰部,紧紧与树干贴在一起。二人因是站着,几人又将他们的腿部绑上几圈,拉了拉麻绳,见纹丝不动,这才了事。
“夫人放心,我们既不劫财,也不劫色,更不索命。只需劳烦夫人和小叶大人在此地待上一日两日的,等有人路过,自会放了你们。”
留下这一句,为首男子便领着几人快步离开了。仅一盏茶的工夫,几人消失不见,毫无踪影,空留晚春的萧瑟凉风簌簌吹来,穿过这片树林。
夜色已完全吞没这片荒地,府中原本跟来的小厮侍女们,早便被那几人捆着带走了,但他们应是不会伤了那些人的,江诗宁也稍稍放心些。
“诗宁莫怕,再忍忍。等天亮些,便会有车马往山上去敬香,你我便无虞了。”
叶酥的声音很轻很柔,每每闻之,尤其舒心。可听他这一番言语,江诗宁却并不同样如此认为,只是摇了摇头,开口道:
“叶公子莫不是以为,那些匪徒冒着性命之危前来绑了你我,只是为了将我二人困于此处,折磨取乐的?”
他思索,也绝方才太过武断,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江诗宁再言:
“方才叶公子说天亮便安全了,我心中所想恰恰相反。”
她神色定了定,终究低低地言道:
“待来了人,救了你我,他们的自便达到了。”
听她这般说,叶酥恍然大悟,随即用力扭动身体,企图松动这身上捆绑着的麻绳,结果自然是无济于事。
“别白费力气了。”
她劝说,叶酥却不肯停下来。
“我定要试一试的。”
“诗宁,我不能让你被那幕后之人算计!”
这些年来,他一向直呼江诗宁的名讳,从前倒是不怎么,甚至江氏长辈很是欢心,如此亲昵,于外人眼里自是以为叶家与江氏多交好似的。
可如今身份不同,换嫁之后,他于陵阳旧宅中再见江诗宁之时,也是依礼称君侯夫人,今日想是没了旁人,才鼓起勇气这般唤的。
“叶公子。”
江诗宁唤他,叶酥转过脸来,与那一双和从前大不相同的眸子对视。
记得很久之前,江诗宁的生母沈宁还在世之时,他们一同长大,那些年江诗宁是个多么活泼天真的姑娘。后来沈夫人去世,江诗宁的眼神渐渐变了,每每见她,叶酥只能读到慌乱无措、疏远和一丝惊惧。
她是感受过父母疼爱的,正是如此,苦才那么难以下咽。
他安定下来,不再折腾。只是夜深人静,自幼循规蹈矩的大家公子,竟趁着月色贪恋地端详起江诗宁的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