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尊贵的庄遥生先生,不对,或许应该叫你恶魔,你有什么能让贝拉活着走出这里的方法吗?”持刀|片的手微微颤抖,想必宋雨辰也在忌惮面前这位看似可以沟通的非人生物。
救下贝拉,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容动摇的选择。可是当庄遥生深知达成这一目的所使用的手段的利弊时,他没法轻易答应宋雨辰的“请求”:“如果让界碑的人出现在这里,协会的目的就达成了。人类是一种极度排异的生物,当多数人发现界碑对人类生存发展有潜藏威胁后,战争一定会发动,而且将格外惨烈。”
“宋队长,你知道吗,前不久界碑的另一侧发生了一件事。”
宋雨辰对庄遥生突然转变的话题并不感冒:“你想说什么?”
“有一棵树烧毁了。”庄遥生说得轻描淡写,“紧跟着,无数关键位置上的家伙都失踪了,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种族也因此彻底没了消息,传言他们的王也已殒命。巧的是,在我们的地图上,也有一座城市被全面封锁,所有与之相关的言论都留在了原地。这仅仅是我们能看到的。而在看不见的角落里,还有数不尽的生命在消逝。这些悲剧的发生,仅仅是因为那棵树。”
“宋队长,如今这座法庭就是一捆炸药,只需要一点小小的理由,一颗小小的火星就会引爆。随之而来的涌流,不会让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有置身事外的机会。至少为了您和您的恋人,请别以身涉险。”
一提到路千翼,宋雨辰肉眼可见地犹豫了。只要系统还在,不用脑子就可以想到驱魔师们在战争中会有怎样的用途。
“那你……就打算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吗?”
庄遥生笑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活得如此轻松。
“不。”
“既然要做,就要做都彻底一点。”
他轻轻推开宋雨辰那完全不构成威胁的利器,非常自然地审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你就不好奇,协会那些狗东西怎么拦得住魏清和李舜,怎么能将爱德华和胡克困在大洋彼岸。”
宋雨辰对家族与权势的交易和牵制知之甚少,一时没法给出有效的回复。
“谭继都离开了,那这里就是我们自己的事,和界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任何一个只属于旧协会的人有张嘴说话的机会。最差的结果,就是只有我和贝拉活下来。”
“为什么是贝拉?”宋雨辰想不明白。如果非要一个人来配合庄遥生,昏迷受限的贝拉绝对不是第一选择。
“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变化,似乎有新的概念登入与界碑、世界树、时钟相匹敌的位置。”庄遥生瞥了一眼烟雾缭绕的被告席,剧变似乎马上就要开场了。
“接下来,贝拉·沃世普将踏入与我所属的同一阵营——【黑河】。”
就像在回应庄遥生的话一般,黑焰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几乎吞噬了法庭中所有的空地。审判的人们与旁听的人们在寡淡无味的宣告之下,齐齐紧盯着被告席,生怕在走神的一瞬间错过了关键。
就如协会所期望的那样,贝拉无法承受系统梦境给予的压力,将自己和怪物苟且共存的丑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关掉过两次的影像设备连同先前无误的通讯设备一起,全部都失灵了。
似乎是发现了不对劲,机灵的人已经想着要逃跑。可是当他们退到门边时,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那扇沉重的门。
苏醒的贝拉·沃世普本人端坐在黑影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没有一句真话的骗子们。她的耳边充斥着被逐渐扩张的黑焰吞没之人的惨叫,却不曾为之动容分毫。
真正的危险已然现身,而庭内旁听的驱魔师无一例外地坚守来时的信念,选择了保持缄默。
他们是利刃,是不会彼此刀剑相向的命运共同体。他们的工作不是帮协会排除异端,而是并肩作战排除常人难以涉足的危险。
贝拉不是危险,安吉尔不是危险,夜曼曼不是危险。她们是,或许应该说曾经是一位值得歌颂的驱魔师。驱魔师的结局不应由世人左右。
因此,贝拉拒绝了回答。
她将审判苟且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