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问题就是,黑镇里到底曾有多少只时鸦出逃。
不管他们失败与否,在看见庄遥生和夜曼曼两个外来者的那一刻,这些隐藏的界碑生灵就会被触发。追逐与挖掘会再度上演,最后总会演变成一场混乱但轰轰烈烈的出逃。
没有人可以阻止。
庄遥生的目光停留在了这位魔女的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好在时鸦并不介意说出自己的真名。所有的名字在离开黑镇的那一刻,其原本的意义都会化作虚无。
“沫,泡沫的沫。我的真名由我本人赋予。如果你真的抓住了那渺小到极点的概率活着离开这里,或许还有机会见上我的本体一面。”魔女露出笑容,周围的温度却在急速骤降。
“我应该不会猜错。她使用的还是过去的名字,只是后面被冠以了他人的姓氏。”
数以万计的冰棱在一瞬间刺入了狭小的空间之中。除了施术者之外没有人有足够的反应和闪避能力保全。
能躲过致命的攻击已经是极限。庄遥生偏过头,一根锋利冰刺擦着脖颈呼啸而过,徒留下缓慢渗出的温热。
来不及处理,眼看着另一根冰柱已经从侧面接近,马上就要穿过夜曼曼的胸膛。
情急之下,庄遥生抓住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落脚以后,庄遥生才反应过来有一根冰棱直直地扎穿了他的小腿。血液和神经在一瞬间被凝固,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和冰冷。
这就是未来的权能者不留余地的抹杀。
他们抬头,看不到任何生存的希望。
“不,我们还有机会。”
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听觉正在流失,夜曼曼的声音一改之前的凌厉淡漠,变得格外轻柔。她伸出手捂住了庄遥生的双眼。
“相信我。我对不切实际的妄想很有自信。”
飘舞的桃花在空中慢慢被冻住,成为永恒的标本。
“这里很冷对不对……”夜曼曼的身形有些动摇,她的另一只手仅仅地捂住了腰侧,“那一晚也是同样冷的。”
“回想起来,有人冒着风雪走近,扯开了带有不属于你的温暖的围巾……”
庄遥生的心中一颤。可是幻想绝对不能在这里停下。
“那一刀很熟练,也很深。一直从喉咙到上腹,喷涌而出的才是你的温度……”
庄遥生的睫毛微微颤动。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低,几乎就要听不见。与此同时,飞舞的花瓣也逐渐消失不见,它的源头似乎也陷入了枯竭。
“唔——”夜曼曼的瞳孔皱缩,可是她却没有发出更多余的声音,“伊亚哥捷,你从未真正睡着,因为早在那个有着金色眼睛的男人唤醒你之前,你就是醒着的。”
“你是倒映出天空的那部分蓝绿色,也是风雪中化作坚冰的灰白色……纯粹、美丽……”
“你的权能是……”
夜曼曼的手,突然就移开了。她转动视线,看到了冰棱在逐渐扭曲,化作了一面全新的门扉。
然后她的全部,都无力地落入了他人的怀里。
“对不起,庄遥生,对不起……”
庄遥生低头看向夜曼曼。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气息也越来越弱。穿过腰间的一枚冰棱已经被鲜血染红。融化的冰混着血,一滴一滴落在生命的倒计时上。
“记住呼吸。”庄遥生抱起奄奄一息的少女,发现魔女M早已消失不见。他没有时间再去纠缠,强忍着伤痛大步走向了那扇被【修正】而产生的冰门。
门的另一边是一座长长的玻璃栈桥,桥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座悬空而建的玻璃温室。桥下雾气弥漫深不见底,仿佛不属于活物的世界。
庄遥生依仗着扶手前进,摇摇晃晃地走完了大半程。
“曼曼,别睡。”
“我知道你参与了时钟的内情,关于杀死我的执行者身份,不想说你可以不说。”
“还有很多界碑另一边的知识,你不是连见都没有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