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遥生迟疑了。也就是说,他做不到百分百相信李舜和魏清。李舜想要颠覆协会,可是他手上的底牌空空如也,这不符合他谨慎的性格。魏清身上的谜团实在是太多,如果想要搞清楚,只能听他亲口倒出一切。
见庄遥生陷入了沉思,丹塔里昂又亮出了一张牌:“想必你已经在《远征》中见过了我的兄弟,瓦萨戈。他总是喜欢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搅弄混水。如果他有冒犯你的地方,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会好好教训他。”
这个态度,和战争副本中初次见面的时候简直天翻地覆。
其中的缘由,绝对不是因为庄遥生成为了拥有技能【幻想症】和武器【军火库】的A级驱魔师,而是因为站在他边上的某个人。
某个在庄遥生没有注意到就选择了阵营的家伙。
“他是你的哥哥还是弟弟?”沙多问道。
“啊?”丹塔里昂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是说,你们两个谁更年长。既然是兄弟,就会有兄和弟之分吧?”
“哦,瓦萨戈他在我的下位。”恶魔很快恢复了笑容。
也不知道这个回答到底是恶作剧,还是在暗示他们两人更进一步的关系。
但是直觉告诉他,摸清楚这些恶魔之间的关系,对调查宴请有绝对的帮助。
“你应该也知道魔女W吧?”
“嘘——”丹塔里昂把食指轻靠在唇上,“如果你想激怒一个恶魔,提起她会是一个绝佳的办法。不管是她的来历,还是她的丈夫,以及她作为魔女的身份和名下的魔药塔,都是恶魔们嗤之以鼻的。”
“没有一个恶魔会承认,她那样的异类能立足于界线之上。”
说完这话,丹塔里昂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是界限!
他们不得不到达的目的地,居然是连恶魔都不愿意靠近的地方。
也是娜忒希望他到达的地方。
扶着头回到地窖,步涟漪还乖乖地坐在酒桶边上,只不过手里握着砸碎的玻璃。
看到沙多的身影,她没有表现出高兴,反倒是握紧了手里的碎片,把自己的手心剜得鲜血直流。
“这里就是之前我来过的房子。我们又回来了。”沙多没有注意到步涟漪的异常,边走边报告屋内的种种情况。当然是隐瞒了和丹塔里昂有关的部分。
“站在那里别动!”步涟漪尖叫道。
沙多真的停下了脚步。
“你的白蜡烛呢?你回来的时候,我就没有看见你的手里有蜡烛,反而多了一把莫名其妙的刀。”
白蜡烛留在书房里了。刚才并没有看见,恐怕是已经被丹塔里昂带走了。
不过严格来说,沙多现在并不是人类,有没有蜡烛都没有关系。
“你的手怎么了,为什么包扎过,在哪里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受的伤?”
这些细节矛盾,理应在进入别墅之前爆发。可是步涟漪为什么现在才对他起疑心。
合理的解释是,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遇见了别人,收到了“善意的提醒”。
“告诉你这些的那个人,你认识吗?”沙多反问道。
“回答我的问题!”步涟漪的心理状态出于崩溃的边缘。
“你不认识祂,但是祂好心告诉你我有问题。那祂为什么偏偏选择在你落单的时候出现,而不和我碰面?我很可怕吗?”
沙多的外貌极具欺骗性。晶莹剔透的皮肤、好似宝石的蓝绿色眼睛,深邃的五官和纤瘦有力的身材。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也能吸引周围的人上前搭讪。
“青莲说过,好看的人都不会简单。虽然……虽然你很好看,但是我不会被你骗过去的!”步涟漪在做猛烈的心理挣扎。
“他有着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尤其是眼睛的形状很柔和,好像能看穿一切。”沙多只能赌,赌在雪山下瓦萨戈露出的模样和他蛊惑步涟漪的模样是相同的。
步涟漪的眼神有些动摇。
很显然,沙多赌对了。在丹塔里昂和他周旋的时候,瓦萨戈就在地窖里诱导步涟漪失去对沙多的信任。
“现在我回答你的问题。我的蜡烛,就是被刚刚那个家伙偷走的。至于我手上的伤,是在拿到这把刀的时候不小心划破的。你要是还存有疑虑,刀刃上还留着我的血。”沙多递出短刀,只要步涟漪希望,就可以接过检验他所言非虚。
步涟漪陷入了犹豫。假如沙多真的有问题,就不会一直在高墙之上等到把剩下的人一一拽上来。
前提是站在她面前的真的是先前见过的白发男子。
在她伸手想要接过短刀的一瞬间,另一只手出现,抢在了她的前面。
沙多就好像预知了事态的发展一般,原本拿着短刀的手腕一抖,银白色的刀刃出鞘,和准备抢夺的黑手堪堪避开。
“瓦萨戈,果然你的目的是这把刀。”沙多沉声道。
穿军绿色斗篷的黑发黑瞳男人虚化了一下,变成了李舜的样子:“里昂居然说可以把它留在你手里。我可不像他,这么危险的东西,不能沉到黑河里至少也要毁掉。”
沉到黑河里?黑河在现实中是真实存在的?
来不及细想,瓦萨戈已经俯身一个箭步凑到身边。沙多反应不及,只能侧过身用刀身格挡。
速度差距实在是太大。
“不会吧,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动作好慢!”瓦萨戈的攻击因为速度优势更像是疯狂的袭击。
“谁知道呢。”沙多咬着牙抵抗。如果刀在这里断了,一切都会按照丹塔里昂和瓦萨戈的意愿继续发展。要打破他们的计划,至少就得从这里做出改变。
瓦萨戈在针对沙多的同时,还会时不时调整走位,抽空假装要偷袭步涟漪。这样一来,沙多的局面将更加被动。
“找机会出去!”沙多在激战中朝步涟漪提示道。
这一次,步涟漪不需要犹豫。留在这里很危险。她没有办法帮上忙,再待下去也只会是一个活生生的靶子和累赘。
瞄准沙多反击的时机,步涟漪绕过层层叠叠的酒桶,悄无声息地逃离了现场。
当然,那是她自以为的悄无声息。瓦萨戈作为恶魔,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已经跑远?
步涟漪不重要。
或者说步涟漪不能死在这里。
瓦萨戈的每一个动作都漏出了和他立场相关的信息。
又是一次险要的袭击。沙多不再一味防守,反而迎上前,硬生生让自己的腹部被划出口子也要让刀刃碰到对方。
“哎呀!”瓦萨戈失声叫道,后退一步。
他的肩膀上已经出现了鲜红的血迹。随着时间流逝,色彩的范围越来越大,几乎染红了半边肩膀。
“真不愧是爱德华的学生,和他一样是个疯子。”瓦萨戈自知吃亏,化作了一缕黑烟,消失得一干二净。
沙多这边的状态也不妙。这场打斗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腹部的伤势不轻,只不过他体内已经没有多少活血,一时半会儿才没让敌人看出端倪。
缓了两秒后,他噗通一声倒在了冰冷潮湿的地面,白色的长发散落一地。
就连疼痛的感觉,也随着意识消逝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