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会没有教过你副本中夜晚不要出门吗?现在外面很危险……”
“任务……”力量差距悬殊,贝拉无力反抗。
“无需担心任务,姓金的还有些疑惑,会把那个叫庄遥生的留到最后……”
“瑟兰,让我走……”
“很高兴您终于这么叫我了,不过现在还是先进屋休息。明天一早,我不会再干涉您的去留……”
“……”
……
谢桔是被冷醒的。
不知道为什么,曹妈不见踪影,屋子里也在不停地漏水。地板上都是水渍,连床铺都湿了大半。谢桔都惊讶自己居然能睡到现在。
光脚踏上地板,她一个踉跄,差点滑倒。谁知道看起来粗糙的地面沾了水以后会变得这么滑。
不过脚湿了也没有办法穿袜子了。谢桔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移动到了门边。
门是虚掩着的。
曹妈出去了?
她探头出去望了望,似乎不远处有吵闹声。
不是说半夜不能出屋子嘛,曹妈都叨念了很久的。结果他们自己不是还一个个都跑出去了?
谢桔没有看脚下,差点被自己辛辛苦苦抱回来的长弓绊倒。
“该死!曹妈是不是动过它了?”她情急之下扶住了门把,上面也湿漉漉的。
不对啊,曹妈不是想扔掉弓么,她不是使出全力都没能搬动么。
那是谁动了这把弓?
谢桔没有急着关门,反倒是一个抽身,站到了离门不远的一把板凳上。
门边出现了一个矮小的人影,像是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婆婆。在月光的照射下,她的剪影头发稀疏,整个头的轮廓凹凸不平。
隔着一扇门,谢桔都能闻到老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好像是很久没清洗的动物,到污泥里打了一圈滚,又到食堂里沾了一身菜味。
“咕噜咕噜,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孙女?”老人问道。
谢桔在黑暗里视觉一直很好,尤其是今天看得格外清楚。
老人的身体像蜥蜴一样弓着,从额角到后腰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肿泡。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透过被撑得薄薄的表皮,看到里面的脓液和内核在无序游动。
谢桔两眼一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胃里涌出。她努力克制厌恶和反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噗通!
一个小小的东西从天花板上坠下,恰好砸在谢桔边上,荡开一阵涟漪。
不知何时,板凳下的水已经越涨越高,连放在地上的那把弓都被淹没了一半。
谢桔强忍着维系那根早已负荷的名为理智的弦,往水里看了一眼。
不仅仅是刚刚的坠落物,水面之下,到处都是欢快游动的某种生物。它们有着长长的触须帮助划水前进,脊背上长满带口的硬币状器官,似乎用于呼吸和感知。
无论如何,都不能下去。谢桔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双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发麻。
门边路过了两个人影。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白发老人,步伐稳健。和妖怪婆婆不一样,他穿得很体面,棕色的毛衣和灰色裤子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面相也和蔼,简直就像会坐在自家花园里看完早报会给花浇水然后朝出门的邻居打招呼的老好人。
可是副本里没有花园,也没有好邻居。既然他不是谢桔见过的玩家,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他是NPC或者boss。元队长居然认为青衫眼镜是NPC,要论他拿的人头,可是比任何一个出现在夜晚的危险,也就是那些被称作boss的家伙,要多得多。
跟在白发老人后面撑着油纸伞的那位,谢桔有点印象。
32个进入副本的人里,有将近十几个的经验者。谢桔是这么叫他们的。明明对这种情况有所了解却什么也做不成,她不高兴的时候也会偷偷叫他们废物。眼前的这位,虽然和那些废物不是一路人,但也是邻里间没有见过的生面孔。有可能是玲婶新租出去的出租屋的房客,也有可能是来这里参观博物馆的游客。
可惜自从十几年前这座私人博物馆建成开始,就没有对外展览过。据说是馆主太穷,买不到足够的展品。可是谢桔总觉得这座博物馆有猫腻。每个月的月底,都会有一辆白漆卡车在后门停上半个小时。为了弄清楚他们到底在运什么,谢桔特地去网络上学习了各类型卡车的样式结构,也没能找到有用的信息。月复一月的观察告诉她,这辆车对运输的货物保护完备,极有可能是馆主每一次购入的藏品。
这就产生了矛盾。既然馆主已经有了展品,为什么不开放展览?如果没有藏品,那每一个月月底的晚上,运入馆内的又是什么?
现在谢桔到了这里,就能证明博物馆内确实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甚至开启了这样的奇幻空间,逼迫他们经受一切。
如果有机会能活着离开,谢桔一定会撰写一篇长达千字的新闻稿,寄给当地的报社,把这个惊天秘密公之于众。
前提是能活着离开。
谢桔起身,想向那个撑伞的人呼救。就在她张口准备发出声音的时候,那人也恰好转头看向她。
白天里挺活泼开朗的一个人,从他的眼睛里,谢桔第一次看到“面如死灰”到底是怎样一副模样。
快跑!
谢桔挥舞着手臂,无声地呐喊。
你前面那个!和门后的那个,都不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