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困柳稍作思索,反问:“鹤清尊有什么想要的吗?”
眼前人说出这句话,那定已有所欲求。晏困柳列表上缓慢爬升的数字……已经到了27.6%。
相比同目录其他兴趣值,简直遥遥领先,见面涨,不见面也涨,毫不费力,始终稳定变化。
晏困柳真的很好奇,这位屹立无情道巅峰的鹤清尊究竟为何对他的脸如此感兴趣。一直在想吗?
对他,还是……那个拥有和他相似面容的人。
裴净台果然开口:“发带。”
晏困柳一顿,反手摸了摸颈后。今日他不曾装束,头发都是用条扎染发带随意束个低马尾,没什么特殊:
“就这个?”
“嗯,这个就好。”裴净台点了下小木盒,“可以收下它了吗?”
一根普通发带换价值连城的绝版鲛人泪,这种互赠放眼世间怕是绝无仅有,对于这种倒贴,晏困柳意见负担全无,谁会跟钱过不去。
他扯下头上发带,抬手:“谢鹤清尊赠礼,小小回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裴净台捻住发带一头,未曾触及他的皮肤:“嗯,以后不要再随意闯入危险的地方,有事可以来找我。”
晏困柳从善如流:“好。”
裴净台没有在这里留多久,秘境试炼出了这么个大乱子,论道会又即将结束,他作为巽风门面,自然事务缠身,喝了半盏茶便离开。
晏困柳当着花瓶,在这次见面中,他有了一个俗套的发现,裴净台喜欢看他笑。
每次他弯起眉眼,那双古井般的总会泛起一丝涟漪,看他的时间也久些,像是浸在过往的水中。
书中对于裴净台的情史过往并无提及,自始至终都是主角导师的正面形象,直到草率死亡,这些应该是烂尾内容之一。
或许也是因为原主早早领了盒饭,没有机会在裴净台前露面。
晏困柳叹口气,随手抓了把牌,不想了,招呼剪云邀月:“继续啊?”
邀月一脸惨不忍睹:“公子,你是不是忘了……”
“嗯?”
“巽风峰内禁止私自聚众赌博,违者记过,到执法堂领罚十鞭。”
修道之人忌痴嗔贪妄,赌博情绪起伏最为大,所以他们刚才悄摸犯戒,被一峰之主鹤清尊一下撞了个正着。
“哦。”
晏困柳才懒得翻那本厚成砖头的巽风诫书,他又不修道:“这不没事吗,继续继续,哪有赢了就跑的道理,我还没翻盘,坐下,不许散局!”
在这里从师修道的两人:“……”
*
这段时间,晏困柳静心养伤,足不出院,每日一早摸两下沉睡的可爱小孩,刷刷兴趣值,接着喝药换药泡药浴,打牌画画扯闲话,好不惬意。
今日,是十年一度的论道会正式宣告结束的日子,四峰人员各回各家,各修各道。
剪云邀月在参会结束后带回来他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
裴无心和穆凉玉的结契大典定下了。
同书中一样,在秋后白露,两人将要在天地见证下,成为彼此道侣,永世相依,一得道升仙一死而后生。
这次秘境试炼,裴无心险境突破,成为眼下道界唯一一位自金丹连进两阶的天纵奇才,而穆凉玉辅佐加固结界,斩杀魔物,两人并列榜单首位,风光无量,如今宣告婚期,谁人见了不称一句佳偶天成。
大概只有晏困柳觉得荒谬。他看书的时候就觉得荒谬——
都修无情道了还订什么婚?修仙了家长催婚还这么严重吗,道界难道有什么生育指标要求,不对这也生不了……
不过看小说嘛,晏困柳脑子一扔,嘴上吐槽还接着看。
但现在,眼见给无情道修订婚这件事还是诡异地发生了,晏困柳忍不住开腔: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剪云照晏困柳画的样式裁着纸:“什么奇怪?”
“无情道修不该斩断七情六欲吗,为什么还要结契?”
“这没有关系吧,斩情断欲为了返璞归真,体会天道……不过我也不清楚,”一旁绑竹架的邀月接话道,“听说鹤清尊还有过一位道侣呢。”
晏困柳坐在榻上,正无聊地摆弄小孩手指,闻言一顿:“他也有?”
嚯,他就知道,看来这位应该就是同他相貌相似的人了。
“听说,听说。”邀月清咳一声,“关于那人姓名音貌家世一概未知,似乎早已仙逝了。”
“好吧……”
夜里,晏困柳喝了晚药,身体照常开始乏累起来,因为那天在内厅睡得实在腰酸背痛,他又重回了他的软塌,反正床榻大得很,小孩这些天睡得死死的,也不占地方,中间被子一隔,跟没人一样。
剪云邀月离开,床边留着盏烛灯,他正要合衣躺下。
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
晏困柳顿住,侧头,房门同卧房隔着一个内厅,珠帘遮挡,看不到门前情况。
所以他没动。直到咚咚声再起,门外人开口:
“困柳,是我,穆凉玉。”
月光随开门倾泻一地,门外人身长玉立,眉眼挂着倦意。
晏困柳把着门扉,略感意外:“穆哥哥,你怎么来了?”
穆凉玉扯起嘴角,声音依旧温和:“打扰了,来问你一些事,你身体好些了吗?”
“嗯。”
“在秘境是我犹豫拖累了你,连累你受伤,”穆凉玉目光掠过他手臂露了半截的绷带,闪了闪,“这段时日论道会事务颇多,没有寻到机会看你,多有惭愧,日后我自会好好补偿你。”
晏困柳摇头:“穆哥哥客气了,我伤得不重,何况让我陷入危险这也并非你本意,你没事就好。”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