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困柳模糊嗯了几声,顶着沉重脑袋坐起,眼前阵阵发黑。
邀月连忙扶住人,看着眼前人伶仃的下巴尖和虚汗,眼中担忧之色愈重:“若是公子身子实在不爽,那便歇着吧,我着人向掌门托个信儿,告声假。”
晏困柳摇头:“不必,一会儿吃两口饭就好了……待会儿叫剪云随我出去罢。”
攻略目录里,可还有五个关键人物黑着呢。
清晨,峰中雾气将散未散,晨曦隐约穿过稀疏竹叶,落在黛瓦白墙上,随风跃动,恍然擦过匆匆人影,在一抹天青色闪去时,却兀地驻留片刻,仿若眷恋。
年刚十五的小少年百无聊赖地蹲在石阶上,手拿竹叶有下没下地蹭着。
“剪云。”一道熟悉唤声自他背后传来。
“诶,公……”剪云应声回头,看清人后竟怔了刹那,“公子。”
晏困柳看他:“怎么?”
“……没事,”剪云面对今日着衣格外鲜亮的人,耳尖微红,目光游移,竟是不敢多瞧,“今日的衣裳格外衬公子呢。”
那袍上霜青鹅黄晕染交织,袖上缠着串鲜红朱砂,仿若春日池塘般朝气鲜嫩,映得晏困柳向来病恹的眉眼多了一丝生气,整个人都亮堂起来,愈发突出原本的精致相貌。
晏困柳见自己审美得到认可,弯起眉眼,愉悦道:“喜欢吗,等回来也给你裁一身。”
曾经,他家还没出意外前,晏困柳就是个花孔雀,他自幼习画,对色彩格外敏感,各种衣服鞋子配饰能堆满三个衣帽间,每日搭配从不重样,算得上他这个不能活蹦乱跳的心脏病人鲜少的兴趣爱好。
不过也只是曾经了。
剪云睁大眼,受宠若惊:“那怎么行,这、这太没规矩…”
“好啦,给你就收着,再给邀月裁一身,”晏困柳拦住其要跪谢的动作,拍下他的肩,催促,“时候不早了,走吧走吧。”
剪云眼睛亮亮的,点头:“好,谢公子…”
一转头,晏困柳带着剪云刚跨过院子拱门,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叮声:
‘叮,新的关键人物解锁,请宿主注意查看。’
晏困柳脚步微顿,抬眼看去。
目录上两个漆黑头像上的银锁解开,亮起。
与此同时,他眼中那两人淡墨衣袂飘飞,其上白鹤纹样古雅不俗,清冽绝尘。
这正是巽风峰的内门校服。加上方正玉冠,端的是一个孤高自诩。
两人身后各负一剑,一位高大冷俊,一位温润如玉,并肩而行时倒是颇为养眼。若这一幕拍下,印在巽风无情派宣传手册的封面上,保准下届招揽新生一呼百应。
晏困柳扫过攻略目录界面。
穆凉玉:0%,裴无心:0%。
见到这两个零蛋时晏困柳甚至冒出一丝诡异的庆幸:竟然不是负值。
还好还好。
他瞧两人此番定是前去参加论道会,内心正琢磨凑上去打个顺风,无意掀眸,却撞上了一道意外的目光。
被看回来的裴无心神色未动,冲他点了下头,算作招呼。
他这一点,穆凉玉便注意到了,顺着看见拱门下站着的人,眸光轻闪。
晏困柳心觉异样,点下头,主动笑起来招手:“穆哥哥。”
穆凉玉顿了顿,轻笑应了声:“困柳。”
“你们也是去论道会的?”
晏困柳说着,向那两人走去,这时,小径拐角那头又隐隐浮现一个身影,同他余光相触。
是仇欺雨。
“嗯…呀,你这脖子是怎么了。”
穆凉玉惊讶的声音将晏困柳的注意拉回。
他手指虚抚过那脖颈上包扎的白布,声音染上忧意:“伤了?伤口深不深?谁弄得?”
此三连问一出,晏困柳就见那栏负数兴趣值又开始下滑。
-151%,-154%,-159%……
好好好。
他两眼微眯,被山体滑坡的数字勾出一股气:掉吧,他倒要看看能掉到多少。
这般想着,他眉稍一垂,眼尾渐红,硬是挤出了欲语还休的水光,自己抚了抚那伤口:“这个…穆哥哥,没谁伤我,是我不小心划的,我、手脚有点笨……”
说罢,还扯下嘴角,笑得那叫一个含冤负屈,顾影自怜。
穆凉玉微微蹙眉,像是真的担心起来,声音严肃:“自己磕怎么会伤到脖子?…困柳,你说实话,谁欺负你了?”
“这…”晏困柳视线游移片刻,在触及穆凉玉背后时一闪,惧怕似的匆匆垂下眼,低声,“没有、没有,真没有谁欺负我,穆哥哥你别问了。”
穆凉玉自然察觉他视线留的钩子,回首看去,正巧见到仇欺雨走来:“……仇公子?”
仇欺雨眸光含霜,眉宇深邃,身长玉立地在这一站,沉默颔首,视线在晏困柳身上停留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