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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时命(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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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晗哼声:“玉清宫供奉天地人皇,国运,却不主管我这无根浮萍的姻缘。”

“虽说姻缘天注定,但倘若无根浮萍皆能团结一心,便不算随波逐流。”

梁晗侧目打量她:“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姜煐走近她,“但你和这位郎君相见,我定会替你保密。”

梁晗瞥见她桃木珠:“裴……你是盛京裴家之女?建宁侯可没有女儿。”

“我从陇中来,到盛京不过几日。我那傻弟弟常常念叨着这朝仪帝姬的美名,昨日听闻郡主大驾,方愁不能面见帝姬呢。”

“哼。裴颐之?你弟弟倒是好眼光。”梁晗声如寒雪:“我多有不便,请娘子自处。玄盛,走。”

玄盛想必就是那名书生。他含笑致歉,推着明安郡主离去,

姜煐望着她远去的身影。

梁晗之父因救驾有功,被先帝亲封乐安侯。乐安侯乐善好施,为人正义,可惜于一次山贼入侵中失去性命,梁晗未死,但失去了双腿。

爹爹在乐安侯逝去后,追封其为乐安公,封梁晗为明安郡主。

只是同建宁侯一样,没落世家并不能因此殊荣得以翻身,走投无路的梁晗最终仍是雍亲王的玩物。

于她记忆中,梁晗从未到玉清宫寻过她。莫非从她在玉清宫认识裴颐之起,一切便有了变动?

姜煐望着高耸的围墙,看向天上飞雁。此生非彼生,纵是黄粱一梦,她也会救她。

她熟悉完玉清宫地形,打道回府,脑中盘算着现在的线索,总有不详之感。

午后又落了一阵雨,她在裴颐之屋里看书,心跳得极快。

哺时将过,外头乌泱泱挤了人,忙不停的脚步声朝屋子涌来,比雨声还逼得紧。姜煐隔着窗一探,为首的是青玄天师,身旁跟着着急忙慌的是青砚。

这是什么大事,怎的年事已高,闭关修行的青玄天师也跟着出面了?

眼见他们要推开门,姜煐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往屏风后躲。她戴上幕篱,推开后头的窗,翻身躲在后头。与此同时,前门被推开,青玄天师手握拂尘扇,扫视一圈,沉声问:“你们当真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我们看见一个戴着幕篱的青衣女子三番四次来师兄屋子!”

青玄天师看向青砚:“青砚,你可知?”

“弟子……弟子不知。师兄恪守道规,绝不可能在玉清宫养女子,我、我从来没听说过!”

青玄天师走进来,站在窗前。琴案上躺在一册已翻开的书卷,上面留有新鲜字迹。他问:“颐之何在?”

青砚躬身:“在朝仪帝姬房中。师兄他……他是被帝姬叫去的,绝对未行不苟之事!”

青玄天师肃声道:“皇家名声怎容玷污。来报者自去三清殿后领罚。”

姜煐见几个小道士垂头丧气地走出屋内,双眸一眯,压住内心怒气。她躲在廊下,等旁人离去。

谁想一回身,便见青玄天师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一旁!

她并未不成样子落荒而逃,而是微微颔首,准备从他身旁不动声色地走过。青玄天师手中的拂尘扇点点她手中红绳,慈眉善目道:“女施主迷路了?”

姜煐笑道:“未曾。”

“施主且随我来,片刻后,颐之便到。”

他悠悠往前走,姜煐迟疑半晌,跟上去,随他从正门走入屋内。小道士们散得一干二净,大抵没有人看见他们走进来。

姜煐坐在琴案前,合上那本翻开的书册。

青玄天师问道:“殿下近来可好?”

姜煐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她幕篱未摘……

“日前颐之来上早课已托付殿下行踪,再三请求为师相助。”

姜煐抿唇。裴颐之这是料准了她的性子?

“天师真的相信?”

“历朝历代借由天机镜的传闻,那孩子抱镜出世,曾为其母亲带来不少烦忧,因而送进玉清宫修行,算是供奉国运。”青玄天师拂扇叹息:“他虽是普通人,可能窥得天机,已是不普通。行卜卦之术,未曾错过。性善好施,何必说谎。”

姜煐沉吟:“天子授命于天,天机镜显世,昭示王朝国运将变。明君将现之时,天机镜便会消失于世。天师若相信在这里的是姜煐,便该知晓弟子在的来日,天机镜并非消失。”

“顺天道,行天命。”青玄天师道,“午前我算了一卦,得知我天命将尽。再算你的,却呈迷蒙之象。天命未定。”

她心中微动:“那裴颐之?”

青玄天师深深一叹:“他呀……”

电闪石火间,裴颐之推门而入。窗外风雨随雷声涌入,他肩头湿了一片,手中油纸伞静静在廊前滚着水珠。

青砚在他身后,看见里头当真有位女子,慌忙侧立。

裴颐之眸中沉静,姜煐却觉他眼中似有深海,暗藏波涌。

他掠过她,抬手躬身,白皙的手背上留着三道清晰的红痕。

“师傅。”

“不必跪了。”青玄天师背过身。裴颐之屈膝的动作于空中一顿,脊背挺直,微微垂首。

大雨淋潦滂沱,屋内无人言语却风不静,雨不绝。

青玄天师无奈叹息,站于屋前。

“颐之。勿忘今日听之闻之算之。”他遥望蔽日阴云,负手道,“天地悠悠,但尽人事或可顺道而为。切记。”

裴颐之目送青玄天师离去,来通风报信的青砚往里头最后一瞧,跟着离开了。

姜煐始终坐在原处,她与裴颐之同时开口,只出了一声,又同时合上唇。

姜煐无意问些他为何要将此事告知青玄天师之类的废话,她站起来,寻了个由头,将他的手握在两手中,轻轻道:“提前离开,被罚了?”

裴颐之抽开手:“不妨事,与你无关。”

“如何不妨事,如何无关?”她掀开幕篱一角,露出皎白脸庞,眸中含笑,步步深入,“是你非姜煐所伤,还是你非为姜煐而来,还是说你今日听之闻之算之中……都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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