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乐领着茉莉来到了厕所,她看着被校服蒙住的茉莉,心疼地圈住了她。
“想哭就哭吧。”她抱着茉莉,柔声细语地安抚,“我在这。”
她没有撕开茉莉最后的防线,任由她隔着布料在肩膀上哭到发抖。
感觉到肩上人情绪渐缓,她掀开了被哭湿的校服外套。
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茉莉只是红着眼摇头,直到身上的拥抱越发的重,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相信我好不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说被人撕本子了,是谁?”
茉莉呜呜咽咽着,想把这几天所经历的委屈倾盘托出。
“……是沈……”
“——茉莉。”
沈悸的声音乍然响起在门口,恍若一记惊雷炸在茉莉耳旁。
女厕前的石墙把那可直视的恐惧挡了个完全。
“校服,我拿来了。”他说,“放在门口吗?”
“我来拿。”宋长乐应了一声,拿着沈悸的校服外套往外走。
温暖撤开的瞬间,茉莉睁大眼往前走了一步,伸出的手滞在了空中。
宋长乐中走出了视线。
“尺码可能有些不太合适,老师说没有小码的了。”
“好,谢谢。你的校服。”
“茉莉怎么样了?我听到她在哭。”
一墙之内,她呆站原地,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全身血液凝滞。
表面无害的狐狸悄悄靠近,低下高傲的头颅主动用柔软光亮的皮毛蹭靠上来。
擅长伪装的,将尖牙藏于示好之下。
他说,他听到了。
“她情绪还有些不稳定。”
“这样啊,但老师好像要我们快点归队组织班级。”
“啊?”宋长乐皱了眉,有些担忧地往回看了眼,“很急吗?”
“嗯,因为刚才的事情……”沈悸没多细说,但意思分明。
“没事的!”茉莉强撑着精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快去吧!”
虽然还是担心,可老师的命令不能耽搁,宋长乐叹了口气,答了句好便离开了。
沈悸不疾不徐地迈步,身后嗒嗒嗒的脚步声紧追而上。
袖子被人揪住,他眼帘低垂,懒懒开口:“同学,这样拉扯不好。”
“照片……”少女踟蹰着,喉咙发干,不合身的校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身形更加弱小,“照片、可以删了吗……”
“什么照片?”沈悸语气寡淡,明知故问。
“……还不够吗?”眼泪潸然而下,她抽抽搭搭着,似是哀求般得蜷了蜷手指。
她没等到回答。
而后,她的手被反抓擒拿,拉扯着拐入了一个逼仄的角落里。
砰——她像个物什一样被甩到了墙上。
沈悸一手摁上墙,慢条理斯道:“是不会求人吗?”
“你很不听话。”他加重了力道,几乎要把茉莉的手腕拧碎,暗调的眸里充斥着危险,“看来你并不想遵守约定。”
“我……我……”强烈的屈辱感如锯子撕裂开她的心脏,她死咬下唇,不让喉头那哽咽流出。
未愈合的疤再度作痛,血味充溢口腔。
此刻,她无助的像那飘零枯朽的落叶。
即使落在泥泞,也要被蚁虫一点点啃噬。
“求、求……”她含垢忍辱地将那个难堪的字眼说出,声音暗哑地几乎要碎在风中。
她的睫毛很长,通红的眼脸上泛着泪光。
看起来脆弱不堪,碰就会碎成一片。
可沈悸偏偏就爱看她这副模样。
像是达到了目的,沈悸的语调上扬:“好啊。”
茉莉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他偏头凑近,在即将鼻息相交时倏地停下,嘴角噙着恶劣又放肆的笑。
连带着尖锐的犬齿也显露出来,残忍又无辜。
“亲我。”
“一吻一张,如何?”
光亮很快又黯淡下去,成了一片死寂的池子。
干燥的唇动了动,却是连拒绝的话都不敢说。
泪已经干涸了,流过的痕迹暴露在空气中,又刺又痒。
她踮起了脚,离绝望越来越近。
双唇即将落在对方的额间时,她顿住了。
黑发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如蜈蚣般爬沿在额上,伤口结着痂,周围还泛着不正常的白,扭曲又狰狞。
她想说些什么,却被沈悸一臂扯开。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不该存在在沈悸眼中的一丝躲闪。
中间重新隔开距离,沈悸的声音又冷又硬:“笑。”
她不得已地挤出笑容。
公放的广播响起了早会结束的铃声。
沈悸烦躁地啧了一声,一脚踹翻了一旁无辜盛放的盆栽。
“如果你不想祸及他人,就乖乖遵守约定。”他丢下最后的告诫,走出角落,重新变回了那个完美无瑕的沈悸。
茉莉静静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拂掉鞋上的泥土,然后把那同她一般破碎的盆栽搬回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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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后,周围人对茉莉目光越发不友好。
有人避之不及;有人暗自窃笑;有人袖手旁观,而跟茉莉交好的宋长乐和于辉也受到了牵连,甚至老师都跟成绩优异的宋长乐说,叫她远离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