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三人移步回了锦鱼池门外,内里听着是一片欢颜笑语。
袖风转着扇子那股子玩乐劲儿,全然看不出来他是今夜这场危局的策划头头,青柚正捉弄明辉,得闲一见,问他:“袖风,你不担心?”
“嗯哼——”袖风扇面一开遮住自己的侧脸凑近青柚,“你莫怕,有明辉,实在不成,我已做好其他计策。”他说完却未收扇,而是转着眼眸看明辉的反应。
灼火影下明辉忽略青柚摇他耳廓坠着的铃铛,去看挚友打的什么算盘,奈何这扇子质量过硬,什么也看不见。
“男女有别。”高家嫡子深感不适,抓着青柚就走,翻了半个白眼转身就走,留一句:“你们都幼稚。”
门外早先候着二人,似是等了三人许久。
青柚被护在身后,打量着二位先前她未曾见过、明辉也未曾提过的人。瞧身形绰绰,心内猜测应是袖风明辉局中计划的参与者。
她今夜真可谓是走一步算一步,什么都不清楚,开局全靠自己蒙。
于是预备入门,明辉戴着琉璃面居于中心,袖风青柚行于他两侧上角。
那二人衣着绮丽,发冠高束,圆领玉扣肩,环袖带有厮羽,皆以墨色脸谱示人,守在“人面桃花”背部。
“什么来头,最危险的地方都留给他们。”裴青柚前头立着,回头巧了一眼殿后的二位,又瞧了眼明辉,神色复杂收回视线,抿着唇盯着前头发呆。
她此时好奇之心更多是起疑不解,果然人被瞒着就会什么都不对劲,总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她不住想:“你还想如何?问题不在于他留后背给了谁吧?”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可谓是细腻极了,怀里还揣着碧荷给她的匕首,若是她帮不上竹马什么忙呢?再若是她给袖风他们添什么乱呢?
正是如是苦闷时,就听竹马跟前道:“我身后一人是箬七,一人是顾小将军。”
“那又如何?”青柚没反应过来,回头去看,高明辉在她身后,被迫抹上的朱红唇微张,眸边画上去的云纹在鲜红的丝绸中仍旧醒目。
见她答非所问,便知她全当没听着,那他再说也是可以的,明辉又道:“我身后二人,你都见过,箬七与顾小将军。”
他一直长伴于身的长剑牢牢系着绯色玉佩,还给那玉佩套上了只厮羽锦囊,颇有现代行为艺术地打了个蝴蝶结在上头做绳子,别扭又怪精巧的。
“桃花姑娘好细的心思,玉佩当真是如此重要。”青柚笑了,知他给自己作解释,向来如此,高明辉每回都是在她不知忧虑些什么之时,一脸无所谓地说完由来,今夜亦是如此。
竹马身后,他的伴读手足箬竹身手自是不用说,虽不是什么厉害极致的角色,但也可靠。顾林熙,厮杀战场的将军,想必是同长公主的暗卫宋兆一般强力。
“顾姑娘,我阿弟与玉鹤——”她张口疑虑,顾林熙带着脸谱不清楚脸色,青柚也只见她点点头,好歹也是一府嫡子,想必顾林熙是个讲理的好姑娘,应该也不会专门命人在小黑屋里轮流鞭尸裴慕。
青柚懵懵转身站稳,却控制不住脑补出了裴慕被绑在房梁之上,哭得呼天换地的样子。越想就越发觉出颤抖之意,当下立定:“不行,待洲兹咒蚕渊落网,阿姐就来救你!”
锦鱼池里出了人支招呼,意味着是要正式入这局了,袖风他们处于朝廷的立场,洲兹等人代表着绮都奸臣的立场,那咒蚕渊也有份暂时摸不透的境地。
青柚突然想起件事,侧头指指明辉耳廓之处,又扬扬下巴示意他摸摸发髻,硬是要奶拽着威胁,道:“留神着本小姐的宝贝簪子。”
二前一中再二后,四人手中皆牵着丝绸帕子迈过门槛,入了锦鱼池。
丝绸落在人面桃花发髻之上,大致样式类似于古人嫡女大婚嫁娶之时,跨火盆迎亲喜帕。四角坠着铃铛,随着一众步调做声响。
青柚袖风二人走在最前头,都留心着厅堂中所有的异样,此间多了些洲兹的贵客。黑压压一片的人聚集在侧,戴着斗笠仍在滴水。
那斗笠样式古怪,不像是寻常遮雨用的草制,类似于朝鲜古帽,立于洲兹与花朝叛官之间,眼神皆不善。面上残留下的可怖疤痕所处皆不同,看着阶级头目分的地位明显,只为首的一人落座在洲兹身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