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也听到,身后传来虞洲倒下的动静。
没有丝毫犹豫地,她猛得转过身冲到他的跟前。
她将他抱在怀里。
“虞洲——虞洲!!!醒醒!”
怀里的人扬手去摸她的脸,强撑着扯出一丝笑意。
他的手还没有摸到她的脸便落了下去,他合上了双眼。
沈也怕极了,这样的场景,她在保州就经历过了。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抬到床榻上,她给他喂了些水后便去请太医了。
太医来看了沈也才知道他身上不仅有一种伤。
最严重的是他背上的伤口,反复结痂又撕裂。
太医帮虞洲清理了伤口,又给他喂了药。
在离开之前,太医嘱咐沈也,等虞洲醒了,别忘了给他上药,乳香丹每隔两个时辰便喂他吃一颗。
约莫一个时辰后,虞洲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站在自己床榻前的人,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清明。
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上衣脱了,把这个药擦在背上。”沈也语气平静,递给虞洲一盒巴掌大的膏药。
虞洲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缓缓地接过她手中的膏药,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他开始脱上衣时沈也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下一瞬沈也听到膏药摔在地上的声音。
她猛得转过身回头,只见虞洲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榻边,他的脸上挂着愧疚又委屈的神情。
“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不方便自己擦。”
眼见着虞洲要弯腰去捡地上的膏药,沈也还是主动了,她先他一步捡起了地上的膏药。
她坐到他的身旁,耳尖微微发红,声音却依旧平静:“转过身去。”
虞洲迅速侧身,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得逞的笑。
修长素白的手指在盒子里轻轻一摁,白色的膏体便覆在了她的指腹上。
佯装镇定地,她的指腹在他的背上来回摩挲。
他宽阔的背上有许多交错着的伤口,像是干涸的土地上绽开的裂缝,触目惊心。
她的指腹所过之处,便是一阵清凉,他的心颤栗着。她清浅的鼻息落在他的背上,让他的心好像生出了无数个小触角。
“你身上的鞭伤,怎么来的?”她突然开口问他。
“圣上罚的。”他轻声应道,脸上是平静的神色,好像受伤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她一边为他擦药一边继续问他:“圣上为什么要罚你?”
“被圣上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他没有正面回答的问题。
“我想听真话。”
她要听的话,他自是要说的:
“我自小便被养在南台观,是修士于舟,不是大虞四皇子虞洲。观律规定,修士若要离观入宫,需得受鞭刑,连旬七日,日责三十。”
“对你来说,在道观的日子很开心,为什么还要回宫呢?”她问他。
没等他回答,她便补充道:“四皇子放不下权势和荣华富贵吗?”
他弯起唇角,“不。”
“因为宫里有一人,于我十分重要。”
他的这句话,一字一句地砸在她的心上,她的手一怔。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落在他背上的一处伤口上,再沿着他的脊柱,直直地滑下去……
哪一滴清泪明明是凉的,却灼烧到了他的心,他的意识。
他眉心一动,随后便猛得转过身,和她的视线相撞。
她看到,他的脸上有惊讶、心疼、不知所措还有情动。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他有些苍白的唇上。
她屏住呼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那情愫驱使着她的心。
她的头越凑越近,他有些急促的气息在她的脸上拂过。
越来越近。
最终,她的唇轻轻地划过他的嘴角。
她的吻像蝴蝶振翅,轻柔却有力量。
他的身体一僵,眼底的眸色涌了上来。
下一瞬,他也凑近她,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枝,一只手覆在她的后脑勺上。
他的鼻尖轻轻地搭在她的鼻尖上,再缓缓下移。
她闭上了双眸。
他的唇覆在了她温热的唇上。他闭上双眼,不断加深这个吻。
阿也,我本就是为你而来的。
有你的地方,无论是哪里,我都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