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着凉。”旻止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搭在苧沭的身上。
小序贺微微动了动手指,看见苧沭一脸笑意,心中本就一团糟的心思伸出了更多惹人烦躁的丝线,缠得他神经都开始紊乱起来。
烦,人类的感情就是麻烦。
他嫌弃道:“放心吧,她皮糙肉厚,死不了。”
苧沭:“不说话不会死。”
随即又对着旻止笑着:“谢谢~”
序贺看了一眼苧沭,又盯了一眼手中刚买的冰淇淋,狠狠地咬下了一口,冰冷的温度顿时覆盖整个口腔,在牙齿缝间带有某种极致的酥虐。
.......
“我们去坐过山车吧!”苧沭指了指面前整下缓缓移动的过山车,几乎呈垂直处的拐角不断传来震通云霄的尖叫。
按照她的经验,这种时候最适合男女感情升温了,等下她再假装着害怕,一下子激发起旻止的保护欲。
嘿嘿,这感情还愁不能升温了嘛。
不过理想总归是理想,现实生活总有很多意外出现。
苧沭面无表情地坐在中间,最开始明明是按照她的预想中不断进行着,结果就到了马上要下坠的时候,旁边的序贺直接二话不说就把她的手臂抱住!
苧沭一扯,序贺就一拉,苧沭一扯,序贺就一拉。
“你怕什么?这点高度你还怕?”
小序贺不语,只是手将苧沭的臂膀抱得更紧,推也推不开。
耳旁传来不同人的尖叫,旻止扫了一眼正牢牢挂在苧沭身上的人鱼,指尖不自觉地嵌入肉中,脑中的细胞疯狂涌动,他又看向在中间神色几乎没有怎么变化的苧沭,对于她的表现似乎十分满意,便又将头转了回来。
苧沭已经麻木了,她的恋爱追逐计划几乎彻底泡汤。
趁着旻止去洗手间,苧沭忍无可忍,她怒目盯着面前的小序贺:“你没有看见这是我们的约会吗!?”
“那个人根本就不喜欢你。”小序贺一脸淡定地说道,丝毫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愧疚。
“如果不是看你是我朋友的份上,你觉得我会有心思掺和这事?”
苧沭心跳一停:“什么意思?”
“与你相处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依据理性判断而行,一对正常的情侣根本不会这么有分寸。”
听到“分寸”二字从序贺的口中说出,苧沭笑出声来:“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直推嚷着我,拉着我,就算想升温都很难了!”
说到这的苧沭气鼓鼓的,心中又想着序贺刚刚说的话。
是的,即便旻止很好,但是始终没有越过应有的界限,和她保持着朋友的距离,正如当初。
“他不记得我了而已。”
良久,苧沭才嘴硬地回怼道:“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
小序贺没有说话,心里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细针突然毫无征兆地扎了一下。他点点头,随后话也没说便转身离开。
“你去哪里。”
“回去了,懒得打扰你们。”
说完,便加快着步伐向前走去。
苧沭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一转眼,序贺的身影便消失在茫茫人海。
算了算了!她还巴不得和旻止两个人单独好好相处!
旻止出来后,看见苧沭的身旁已经没有了序贺,疑惑道:“他走了?”
“对。”苧沭不想继续关于臭鱼的话题,转而说道:“抱歉,他误会了。”
风轻轻地地拂过面前人的碎发,苧沭听到旻止蓦地一笑:“没事的,我猜也是。”
“谢谢你今天配合我,我回去会重新和他说清楚的。”
“嗯。”旻止声音淡淡的,风一吹,仿佛就没有了痕迹。
“还有件事,我想搬重新回到人类世界住,你们那有没有空房?”
如果要重新回到陆地上生活,她肯定要选在离旻止家近的地方。
旻止沉默了一会儿:“嗯?我隔壁倒是有一间空屋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选择和我合租。”
同住一间屋子?苧沭怎么会介意,她点头:“我不介意!”
皇天不负苦心人,一劫已过,好日子就会来临!
“一间房屋出租多少钱?一千五一个月可以嘛?”
“没事的,那间房屋本就是闲置的,不要紧。”
苧沭记得旻止似乎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记忆中的缺损让她感到头疼,她很想问,但是又怕搞砸气氛,最终只能默然闭嘴。
跟旻止告别后,苧沭并没有直接回到海底,而是在外面准备住一晚酒店,她需要验证一下,在陆地上,序贺是否还会来找她。
将周围的一切都封得死死的,苧沭安然地躺在床上,她没有睡觉,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门口一团烟雾蓦然出现,那雾状的东西越靠越近,直至停在她的身边,雾状的气体才显现原型。
是序贺的身影,苧沭见他双眼紧闭,此时正是进入到了深入睡眠。
他熟稔地躺在她的旁边,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苧沭起身,她一只手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她岂不是要一辈子和序贺绑定在一起?
看着那张绝色翩然的面孔,苧沭叹了口气。
还是说,它们一定要回到未来,才可以解除这道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制约?
“怎么?看够了么?”
此道声音一出,苧沭心口顿时忘记了跳动。
传出声音的是序贺,不,准确来说是未来的那个毫无人道主义的序贺。
序贺睁开紫色的双眼,唇角微微上扬,他伸出手,掐着面前这人的脖子,鱼尾处锋利的鳞片对准着少女脆弱的脖颈,只需要再前进一毫米,便能在夜色里划出刺目的颜色。
在黑暗之中,那双眼睛显得更加暗沉,眼角的猩红在夜色中像是嗜了魔,流露出危险、可怖的气息。
苧沭:......她现在眼睛也有罪了?
“你要干嘛?”
“白天,为什么忤逆我?”
......
苧沭好笑道:“我说的不都是实话?”
脖子上的力道再次加重,电流与毒素顺着脖颈逐渐蔓延全身,令她忍不住蠕动起来,但又不敢太大幅度,生怕一不小心被直接抹了脖子。
四肢被冰冷刺骨的触手逐渐缠绕,苧沭难受地深吸了一口气,人鱼附身上前,带有寒意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缩紧了触手的禁锢力道,音色毫无起伏:“当然,但你现在是在替我办事。”
“我只是单纯跟他玩一下......”苧沭不太能理解人鱼的脑回路。
她皱着眉,忍住身体的不适,嗤笑道:“小序贺都没说什么,你倒急了?”
触手上的吸盘隐约加大了力度,苧沭被挤压得连连喘.气,眼眶都难受得险些溢出泪水。
“他?”序贺一只手支撑着脑袋,整个人就这般淡然地看着胸前不断挣扎的人类。
“苧沭,我想你恐怕想多了。”
“我不是他。”序贺指尖的焚火燃起,照射出那双眼睛更加地迷人、危险。
焚火不断地靠近着她的眼眶,伸出像是蛇信子般的火舌将眼角即将落下的泪珠舔.吸。
“我比他危险得多。”
苧沭只觉得眼角被那火舌袭卷过的地方冰冰凉凉,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蝉,触手上的吸盘更加用力地紧贴在她的皮肤上,险些让她哑了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唇,双眼紧紧地盯着他,似乎要在他身上凿出几个洞来才肯罢休。
序贺对于苧沭的挣扎很满意,就是这样,毫无办法地被囚禁在他的牢笼里,被他的力量彻底掌控,屈服于他,而不是像白天那个懵懂的人鱼一样,只会憋在心里难受。
现在的她是他的东西,那么就不该被任何东西觊觎、掠夺。况且,太早地让她走入自己的世界,也只会打乱他的计划节奏。
苧沭指尖都嵌入了触手的肉.质之中,这人鱼却依旧跟感到不到疼似的。
果然,变态的本质是不会被改变的。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该替你办的我会办,而且,我们现在靠得太近了。”她反手抓住他的触手,本想拉开距离,不料整个人被触手拉扯得离他更近。
人鱼双眸藏着一波诡谲翻涌的暗流,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听到苧沭的话,他只是笑出声来:“苧沭,你还不懂吗?这个世界,弱者是不配拥有选择权的。”
“所以。”序贺的火苗顺着指尖不断缠绕着苧沭的柔腕,酥酥麻麻的触感令苧沭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即便我要做什么,你也无法改变。”
触手顺着脚腕不断向上延展,苧沭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她愤愤开口:“我知道了,你停下。”
脚上的缠绕感依旧没有停止,序贺嘴角噙着微凉的笑意,手指燃起的焚火似有似无地扫刮着她的面庞。
“快点停下!”苧沭瞪着面前的人:“你还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没有必要闹成这样。”
触手停留在膝盖上方大约五六厘米的位置,序贺听到那句话后满意地一笑。
看吧小序贺,想要的东西,就是这么极其简单就能要到手,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遵循着人类世界中可笑的规章礼仪。
“你要我干什么?回到这里,是为了救你的族人么?”苧沭神经暗暗松了一口气,真不知道面前这人鱼突然发什么疯,难懂......
序贺没有说话,眸中燃起的微火被黑夜吞灭了般迅速暗沉。
“嗯,让他去找曜影,不论付出什么,也要找到晶体星髓。”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回到未来后我不会再让你替我办事,够么?”
苧沭内心一惊,她原本只想谋取些小恩小惠,没有想到一步到位?足够诱.人的条件,她点点头。
序贺撤去焚火,双眸微微闭上,约莫过了一两分钟,苧沭便听见了浅浅的呼吸声。
她比了个拳头,抬手就想朝这张面孔揍去,白天和小序贺斗智斗勇,晚上还要和老登臭鱼这么纠缠,不找他报销精神损失费就很不错了。
不过序贺的话倒是提醒了她,确实,她终究要回到过去,必须不断增强自己的能量,否则只会再次沦为被别人利用的武器。
精疲力尽的苧沭深吸了一口气,她真想把臭鱼和小序贺分开,一想到这么条纯真的鱼变成了那样,她就想就地给他开膛破肚来个法术净化。
小序贺的身上时不时传来安神的香味,像是一块小时候常抱着的绣花枕头。
小时候?
苧沭几乎什么也记不清了。
她看向他,无奈地别过头,算了,大家都是萍水相逢的人。
明天她就让小序贺去斡海里。
找到晶体星髓,就可以拯救自己的族人了吧?这样,她也能回归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