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出差回到南城,车窗外熟悉的街景一一掠过,可我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满心都被对修复和程家明关系的渴望占据。我实在无法忍受与他的关系就这么一直冰冷下去,家里那种如冰窖般压抑的氛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着我的内心。
我带着暖暖回到津城,当晚,屋里弥漫着一种别样的气息。程家明正陪着暖暖在客厅尽情玩耍,暖暖那清脆悦耳的笑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仿佛一串灵动的音符,给这略显冷清的家带来了片刻的温暖与活力。可这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一会儿,玩累了的暖暖缓缓闭上了眼睛,在程家明的怀里沉沉睡去。
她那红扑扑的小脸泛着健康的光泽,嘴角还挂着一丝未消散的笑意,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欢乐游戏中。我望着熟睡的女儿,心中满是温柔,同时又夹杂着一丝苦涩。
等程家明把暖暖安顿好,我们并肩坐在客厅沙发上。柔和的灯光如轻纱般洒下,本应勾勒出一幅温馨惬意的画面,可此时,无形的压力却沉甸甸地压在我们心头,让这一方空间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内心的紧张与不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转过头,目光紧紧锁住程家明,眼神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真挚与坚定。我缓缓开口,将内心深处的话语一股脑地倾诉而出:“家明,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作为妈妈,这个责任重如千钧,它是我生命中无可替代的核心。但你知道吗,我同样也不想轻易舍弃自己的事业。我一直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苦苦摸索,在工作与家庭的天平之间如履薄冰,每迈出一步都充满了担忧与挣扎。我如此拼命,没有别的奢求,只是一心想为我们这个家打拼出更美好的未来,让你和暖暖都能衣食无忧,过上安稳又富足的生活。”
我满含深情地倾诉,换来的却是程家明如寒冬般冰冷的回应。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仿佛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密布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的眼神里,深深交织着无奈与失望,如同两汪不见底的寒潭。他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大,却似一把带着刺骨寒霜的利刃,直直地刺进我心底:“你想得太简单、太天真了,这根本就不现实,你总以为你什么都行,你永远都是这样,不说了时间不早了,我去洗漱了。”说完便起身向房间走去。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殆尽,只剩下那如“哗啦”一声玻璃破碎的脆响,在我耳边回荡。那是我心中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火,被他无情地浇灭,只留下无尽的悲凉与无助,如汹涌的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我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一次的沟通很不顺利,我带着暖暖在津城住了三天就匆匆赶回南城了,刚到南城,就接到了迪姐的电话,约我在漫咖啡见面,迪姐一见到我就关切地问道:“你和程家明谈得怎么样啦?”我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沉默良久,我只是淡淡地回答迪姐:“没谈!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先这么着吧。”迪姐似乎从我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欲言又止,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关切。可此刻的我,满心都是迷茫与无助,只能任由这份沉重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那段日子,我被痛苦与挣扎反复撕扯,内心满是煎熬。程家明态度的陡然转变,像一团拨不开的迷雾,让我茫然无措;而家庭与工作之间那微妙的平衡,更如走钢丝般艰难,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得粉身碎骨。我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却又密不透风的牢笼,四周是冷冰冰、硬邦邦的高墙,无论我怎样挣扎、冲撞,都找不到一丝逃脱的缝隙。
我满心期待能挽回我们的感情,拼命尝试和他心平气和地交流,想推倒横在我们中间的那堵墙;我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想着用更包容、更理解的态度去接纳他的情绪。可现实却给了我狠狠一巴掌,一切努力都打了水漂,我们的感情不但没修复,还越来越糟。我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从曾经的亲密无间,慢慢变得形同陌路,最后几乎到了互不搭理的地步,这让我感到无比的失落与孤独。
后来我才明白,程家明的心里,藏着深深的自卑。这自卑就像一颗毒瘤,不知不觉就侵蚀了他的行为和态度。他没办法接受我作为一个成功职业女性的事实,在他的观念里,女人好像就不该在职场上这么耀眼。他更理解不了我对事业的执着,不懂我为什么愿意在事业上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他那些尖酸的讽刺、没来由的不满,不过是他内心不安和不自信的发泄。只是,等我看清这一切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千疮百孔,再也回不去了。
2019年10月的一天,办公室里一片忙碌。我整个人都埋在堆积如山的季度销售业绩报告和新的项目合作方案里,眼睛死死盯着密密麻麻的销售数据与客户反馈,指尖在键盘上飞速跳动,不停地梳理、分析,精神高度集中。日光灯管散发着惨白的光,发出细微的嗡鸣声,和着中央空调出风口吹出的气流,时不时将纸页的边角掀起。
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打破了这份忙碌的节奏。声音来自实木办公桌的一角,我的手机正疯狂地震动着,机身和胡桃木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嗡嗡声。我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刹那间,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那个名字,像一道突如其来的电流击中了我。手中签字的笔尖猛地在利润表的最后一栏顿住,墨水不受控制地洇开,在洁白的纸张上晕染出一小团幽蓝的墨迹 。
“喂?”我按下接听键,声音不自觉地染上几分疑惑。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他略显沙哑的嗓音,那声音粗糙暗沉,好似砂纸摩擦,听得出来,他已许久未曾好好休憩。紧接着,他毫无铺垫地抛出一句:“给我转150万。”
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这开场白实在太过直白露骨,仿佛我们之间不是夫妻,而是单纯的债主与欠债人。“程经理,您这是喝了多少啊?”我略带嘲讽地反问,试图以玩笑化解这突兀又荒诞的氛围。
“我很清醒。”他的语气依旧强硬,理直气壮得让人咋舌,“我知道你有这笔钱,咱俩是夫妻,这两年你赚了不少,我问你要150万,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