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声道:“你看什么。”
不愧是南疆军底下尖刀般的兵种,一句话便把情绪压抑得彻底,疑问句都给抻直变成了陈述句,只这么粗粗一出口,就是火药味十足。
“哎哎哎,村长,这是带着大家伙要去地里松土嘛,可别耽搁了时辰,”大娘看着不对,连忙打圆场,“这姑娘待不了多长时间,等她家少爷烧过香从山上下来,也就离开了。我先带这孩子去后山看看,瞧瞧是不是他们村里的娃。”
村长听罢,深深地看了大娘一眼,带着那几个小伙子沿着门前溪水下游的方向离开了。
大娘目送着一行人走远,然后转过头和青鸟说:“我们村很少有外人过来,之前从背面那边来过一群流寇,探路的就是伪装成了落难的村民,混过了福栖的岗哨……”
“……福栖镇你们知道吧,就是大昭最南面的一个镇子,距离我们村不远,往北数就与他们隔了一条江,平时往来多了,镇中官府对我们也有所照顾,”她插空说了几句,然后便继续道,“当时发生了好多事,他们来到我们村,不到半天又离开,然后紧跟着就有一大队山匪从天而降似的冲到了我们村,村长的儿子也是死在那个时候……”
大娘的声音有几分低落,像是陷入了回忆,不过这也只有片刻,当她抬起头,对上青鸟的眼睛,很快调整好了思绪。
她道:“后来我们村就把进山的几条路都封死了,只留了福栖镇一条路,说起来除了一些大昭来的香客,三三两两地已经很多年没有什么人过来,更不用说在村里停留了……哦,我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
青鸟微微点头,叹了口气,对于她所言尽量表现出了十足的同情了理解,她甚至破天荒地出声问道:“你们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大娘愣了一下,倒是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能说的:“当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你也瞧见了,这里多雨,土壤也松,种点东西养活自家可是再容易不过。”
“我们靠山吃山,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她一面与青鸟说这话,一面略显羞愧地继续之前的行动,朝着里屋过去,“还得害你们稍微再等一会儿,叫村长打岔给耽搁了。我去换身衣服,很快就好,等我带你们去后山。”
青鸟微微颔首,目送着大娘的背影消失在屋内。
她眯了眯眼睛,想道:后山,所谓的后山到底在什么地方?
还有他们刚刚说的话。
先不论大娘与村长的交流内容究竟有几分真假,就单说现在着急松土这件事就是不可能的。
外面才刚下过雨,土里的水分厚重,现在翻土,不仅不利于庄稼根系通气,还会导致土面结块,给后续耕作带来许多麻烦。
他们要是真的长久生活在这里,并且世代为农,怎么可能连这最基本的情况都不知道。
青鸟想到这些,条分缕析地一拆解,很快便整理好了思绪。
她拍了拍柒玥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第四次问道:“你以前来过这地方吗?”
柒玥不傻,显然也已经察觉了这里叫人不适的地方。
可是就算再不舒服,他也不会在此暴露自己,去与青鸟交换所谓的怀疑信息。
因为比起可能的规则破坏者,虞笙背后所代表的执行者的力量,才是柒玥最为厌恶的。
相较于可以看见的死亡,他显然更不喜欢未知的灾祸与不稳定的未来。
所以面对青鸟此番问询,柒玥只是打了个哈欠,其余全无反应。
青鸟显然也并未期待他能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拉起柒玥的手,准备不告而别并重新启程。
对于三合村——也就是眼前这个村镇,经过多方交谈,几乎可以断定,他们一开始所获得的信息与此村的真实情况相去甚远。
如果他们有什么阴谋,或者藏着什么秘密,那么根据村里提供的信息而上山探查情况的虞笙,岂不十分危险?
她必须去与将军回合,并将这里的情况如实禀报。
然而就在青鸟打定主意,准备带着柒玥加快速度,再次往山上走的时候,伴随着大娘从室内行出,并将屋门落锁的声音,青鸟还听见了一阵极为明显的另一阵响动。
她绝不会听错,那是锁链的响动。
位置离两人不远,就在他们所在的那处矮墙的右侧!
那里有一个农家常见的地窖,盖着一层防水的板子,顺着地窖再往西,也就是紧贴着院墙的位置,有一个上着锁的小屋,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那是什么?”青鸟猛地攥紧柒玥的手,对上女人骤变的脸色,直接出言问道:“那间房子里面。”
她说:“放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