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玥从来都是年级里特殊的存在,此刻她直接无视窜班的规定,急匆匆就坐在了蒋眠身边的空位上。
宋慕星一下子失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忽然记起自己今天是值日生,于是开始心不在焉地擦瓷砖。
“我之前在培训班上课的时候不是做了美甲嘛,今天中午听说学检部要来检查,我就把它们全卸了。结果检查的竟然没来,害得我白弄那么久,手都痛死了。”
“还有你知道多离谱嘛,周末本来我约了那表演老师要上一对一,结果他竟然放我鸽子,你知道理由是什么吗?竟然是他妹妹相亲,他去当参谋。”
宋慕星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她一个女生都听了觉得没意思,可是蒋眠却好像不那么觉得,一边听竟然还能一边搭几句话,有时候还能笑出声来。
那样愉悦和谐的氛围,是宋慕星永远无法在蒋眠身边体会到的。
“友情和爱情你也分不清的话,我看你趁早洗洗睡喽。”
宋慕星忽然想起之前在泡沫剧里看到的一句反派台词,一时间百感交集,失魂落魄地去厕所洗抹布。
她自知这些多余的情感对于自己年纪来说是很龃龉的事情,任何一点无处安放的期待在现在的时光都是罪过。可为什么偏偏上天要让自己遇到蒋眠呢?那样特别的蒋眠,那样突兀地出现在自己苍白的青春里。
如果有可能,我是说未来某一天,等我高中毕业了,等我有能力了。
我想留住他。
宋慕星在心中对自己说。
“哎呦疼死我了,谁走路不长眼睛啊。”
余舒怡正愁考得差没处撒气,没想到竟然有倒霉鬼自己出来找骂了。
“对不起对不起。”宋慕星忙不迭为自己的失误道歉。
看到这熟悉的面孔,余舒怡一下子来了劲,今天这小白花身边可没有那个聒噪的大喇叭了,于是她丝毫不给宋慕星面子:“这可是我买的新鞋,你一下子就给我踩脏了,你得赔我。”
她往下一瞧,自己的黑色鞋印确实赫然在目,这回确实是自己的疏忽:“实在是对不起,我帮你擦干净行吗?”
“行啊,”余舒怡听到这话不免喜上眉梢,一瞬间找到了一个更好的折磨方式,“你不是刚好拿着抹布吗,来,就这样给我擦。”
余舒怡故意在二班找了个座位,把脚死命摁在地上,手在胸下交叠,真是把趾高气昂演绎到了极致。这样的姿势像极了小姐和女仆,宋慕星纵然迟钝,也知道余舒怡此时的不怀好意。
“要不你脱下来放一边,我帮你擦。”
“就这样擦,快点。”
余舒怡蛮横惯了,这会竟然慌不择路,直接踹一脚宋慕星的腿,让她跪坐在地上。
“快点啊。”
“啊!”余舒怡还欲嚣张,却被人扼住了手,随后蒋眠只是轻轻踢了她的膝关节,她的腿便不自然往上一扬。
说时迟那时快,蒋眠顺手接过宋慕星手上的抹布,一抬手把余舒怡的鞋子抹了个雪白透亮。
“满意了?”
蒋眠扶起地上的宋慕星,语气不善:“以后要是再这么对同学,就不再是让你膝跳反应那么简单了。”
这下余舒怡算是知道,宋慕星有了新的靠山,而那个靠山,正是一向不愿意给她好脸色的蒋眠,于是她气急败坏地离开,留下教室里三人寂然沉默。
卢玥脸上不再是那般完美的漂亮笑容,自从蒋眠忽略自己的话离开座位时,她的脸就不自觉地垮了下来。
宋慕星拿着文理志愿单去签名的时候,孟欣萍正在盘货,只等最近这批布料筹罗到位,她的店也就能开张。
周勤也在,他接过单子连连感慨:“学理好啊,学理吃香,日后大有出息。”
“小星成绩好,不像我那两个败家子。”
说罢,下意识拿起笔想要在家长确认那一栏签字,宋慕星不知怎的,忽然狠下心抽回了单子,递给孟欣萍:“妈妈,帮我签个名。”
孟欣萍正在专心对账,还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哎你先放那,我马上来。”
周勤的笑凝固在原地,如果说无条件的爱也会有过期期限的话,那他现在似乎离保质期不远了。
嘉川的期中很热闹,高二最甚。
江文翊的爸爸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他穿着西装走进教室,可以和任何一位任课老师彬彬有礼地打招呼。老师们都知道他律所的名声之大,无一不怀着敬畏之心和奉承之意给他面子。
“大家好,我是江文翊的家长江伟国。这次能够作为家长代表在这里发言,我倍感荣幸……”
宋慕星是理科代表,一会要发言,这会正在门口候着。
江伟国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声音也雄厚有力,但是宋慕星却感到了无比的恶心。
道貌岸然的男人带着伪善的面具却要强装慈祥的戏码,她真是一分一秒也不愿多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