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
日向葵手上的麻绳丝毫不动。
狗卷棘怔了一下,还是先把自己手脚上的麻绳给解开了。
他尝试去拆女孩身上的绳扣但完全拆不动,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锋利的东西可以割开绳子。
没有时间给他犹豫。
狗卷棘直接横抱起日向葵往楼下试探着前进。
好吧,也算是plan B了。
真?哑巴?日向葵表达不出有人正在救他们,只好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任由他尝试逃跑。
万一灰原先生没打过呢?
逃跑总是不会出问题的吧?
*
狗卷棘不敢沿着来时的路逃跑,他抱着日向葵找到了另一边的楼梯。
这种楼层衔接的地方是完全没有窗户可以透进来光的,黑洞洞的像早就准备好的大口,只等着二人自投罗网饱餐一顿。
狗卷棘单手用力把日向葵半扛在肩膀上,另一只手摸索着墙壁坚定且谨慎地往下走。
看似瘦弱矮小的男孩身上却是强韧的肌肉,稳稳地托着比他还高半个头的日向葵。
日向葵安静地趴在狗卷棘的肩上,整栋楼里只剩下男孩匀速喘息的声音。
突然男孩停住了,手臂微微脱力,日向葵顺着男孩的身体在不知道哪一级台阶上站定。
怎么了?
她侧头看过去也只能看到一点男孩的轮廓,看不清表情,只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声变得轻浅了。
确实发生了日向葵看不到的情况。
一个长相如螳螂般的巨型咒灵在上层的楼梯口出现,两只眼睛像红色的探照灯一般打在狗卷棘的背部。
暖色的光带给狗卷棘无限的寒冷与毛骨悚然,他不用转身就能感受到身后强大的咒力来源。
男孩瞳孔猛缩,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连脚趾都无法活动一个关节。
螳螂咒灵好像欣赏够了狗卷棘的窘态,活动牙关迸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声波在这一刻仿佛有了实体,狗卷棘被推着向下极速前进。
求生的意志顷刻间占据他的大脑。他直接双手把日向葵扛在肩上大步向前跨,蹦着台阶逃命。
咒灵红色的双眼在欣赏狗卷棘的狼狈,也为他照亮了逃跑的道路。
它轻松地挥动几下锋利的前壁,男孩脚下的台阶瞬间崩塌下坠。
狗卷棘在最后一秒用力向前一跃,抱着女孩摔到转角的平台上,两人翻滚几圈直到撞上墙壁才停下来。
好疼!
身下没有柔软的缓冲垫,手脚还被绑着无法卸力,日向葵觉得自己的脑浆都要摇匀了。
背后、双臂和小腿都有不同程度的疼痛。
帮她做了肉垫的男孩比她先挣扎起身,大声喊道:“别动!”
下一秒温热的液体喷溅到日向葵的身上,腥甜的气息从男孩身上传来。
日向葵连擦拭脸上的液体都做不到。
……怎么了?
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狗卷棘的咒言术还是太稚嫩了,只控住了螳螂咒灵几秒钟的时间,自己的嗓子却已血崩。
这是他们狗卷家血脉中流淌的术式,是上天给的礼物,也是诅咒。拥有它的人天生长有伴生咒纹,也天生就能使用这种能力。
狗卷家无人在意它的传承,自由与外族进行通婚,谁也没想到狗卷棘会继承它。
狗卷棘痛恨咒言术。
一直以来都是,现在尤其。
为什么力量不会以人期待的方式降临?
他双手捂着嘴巴,却还是挡不住血液从指缝溢出。
上方看戏的咒灵,身边还被捆绑的女孩,四处留痕的血迹,无一不在诉说着自己的弱小。
当初他不愿咒言术太强大,害怕伤害身边的人,现在他又怨恨为什么不够强大,不能救他身边的人。
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不……还不行!
狗卷棘松开双手在衣服上狠蹭了几下,又去抱倒在地上的日向葵。
还能跑。
女孩是因为被他牵连才经受这些磨难的。他可以放弃自己的性命,但不能放弃女孩的。
他第一次在街角被女孩拽住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咒力消失的干干净净,嘴角和舌头上的咒纹仿佛变成了普通的黑色胎记。
那种身心舒畅的体验令他着迷,这才像个变态一样一天天在街角蹲守,一次次想要去触碰。
也是因为他的任性和坚持,才导致女孩跟自己一起被绑架了。
他的每一步都是错的……
如果刚刚不是限制咒灵的行动,而是给自己增速的话,应该能做得更好的。
狗卷棘颤抖着抱起日向葵。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了。
他没有多余的大脑去思考为什么当他抱住日向葵的那一刻他的视野又重归黑暗。
只是机械地向楼下逃,然后被台阶上接连的大块碎石绊倒,抱着日向葵又滚下了台阶,彻底失去了意识。
日向葵也疼得没了力气,在狗卷棘怀里闭上了眼睛。
螳螂咒灵在平台上来回踱步。
它拥有跟真正的螳螂一样的复眼结构。高达240°的水平视觉范围和360°的垂直视觉范围愣是没有发现刚刚那两个孩子躲到哪里去了。
不具备复杂思维能力的它只好不甘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