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全神贯注留意周身动静才能听到沈颐舟攀援而登、玻璃碎片掉落的碎裂声。
现在呢?似乎更严重些。五感失灵,如同身体全然包裹在胶质中的束缚感,坏在无法自主行动。
沈颐舟得不到回应,低头看去,她缩着肩,眼睛瞪得很大。
他蹙眉,心道不妙。快步回到卧室,落地灯映亮她眉间紧皱的困惑。
沈颐舟面上平静,以双臂为牢,将人困在床榻间。
她仍陷在疑问里,脑袋一团浆糊直晃荡,神色茫然。
衣带移位加之尺码不合,稍一动作,大半肩颈露在外面。
灯光为其镀上一层浅柔釉色。
沈颐舟心脏过电般骤然一抽,酥麻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嘶——”莫名其妙被咬一口,林岚捂住肩头新鲜的牙印,不禁怨忿道:“疼!”
不过这一打岔倒将她扯回现实。
眼下最要紧是如何脱身,向榆等在外面很久了。
思及此,她四下乱瞟。沈颐舟见状,知她意图,便问:“还有花招?”
“没有。”她视线绕一大圈最终落在他身上。
关键还是他这个能说会道善欺骗的大活人。
沈颐舟看她对着自己发呆,不由得哑然失笑。
孰料她竟勾勾手,邀他近些。
“又打什么坏主意。”他乖乖俯身,唇上一软,近期难得送上门的甜头。
难分难舍间,上下颠倒。
坐错位置,她被咯得一慌,忙往上挪。沈颐舟更是被这一遭搞得气血翻涌,手上忘了收着劲儿。
“等…还想继续吗?”林岚气息不稳地捧住他的脸发问。
沈颐舟眸色深深,但笑不语。
“不许碰我,没轻没重的。手放到背后,快点。”她挑眉下令,很是傲气。
这模样落在爱人眼中,仍是娇憨可爱。沈颐舟大方照做,双手撑在身后,直勾勾地诱她过来。
机会来了,唯一趁手的「兵器」却迟迟解不开。
手笨到一定程度,就真成了障碍,何况还是一心二用的盲解。
沈颐舟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只装不知,吻得更重。
好不容易将衣带拆掉,她借环抱的动作打算将人绑起来。
不料沈颐舟就势一捞,趁她方寸大乱之际,反客为主。
绑人不成反被缚。
这一晚上谁能比她更倒霉?!
“这么主动,”沈颐舟目光下移,声线暗哑:“我却之不恭啊。”
“你敢!”她避之不及,说话都打颤:“你说过不会这么做的…食言非君子!”
沈颐舟掌心滚烫,流连在她腰际,不疾不徐:“不做,自有不做的乐趣。”
“颐舟…我…”她虾米一样弓着身子,急得头脑发昏:“让我打个电话总行吧,你冷静一下…”
“想搬救兵,可以。”沈颐舟压着邪火,还真依了她,也不问直接调出联系人。
“你…”
对面接起来,沈颐舟将手机贴在她耳旁。
“喂?”叶向榆的声音传了出来。
“向榆,我…”
“你听我说,”叶向榆打断道:“我被云姐抓个正着,只能打道回府。你呢先别急,云姐说只要你哄哄班长就没事了,他不会为难你的。逃跑这事吧,你还是歇了心为妙,听云姐说你过两天不是要见导演吗?天大地大不如事业大,也不急这一时嘛!”她说着,冲身旁的沈朝云比了个ok的手势。
6……一翻(车)就翻个大的。
林岚闻言蔫蔫地安慰了叶向榆几句,只说自己没事让她放心,又道了谢才作罢。
“…现在哄你还来得及吗?”
沈颐舟俯首吻她颈窝,低叹一句:“可惜晚了些。”
“你…”焦灼的氛围中,眼下「我为鱼肉」的尴尬境地,她没处躲,只能拧着身子抗议:“不许碰我!”
“这么霸道。”沈颐舟抚唇,指尖挑落她那本就岌岌可危的浴袍,“事不过三,既然纵容等同于失去——”
为免旧事重演,她向前栽倒,堪堪遮住些春色。
沈颐舟及时扶稳她,因这紧贴的动作而怔忡。
心跳渐渐融合般难分你我。
她抖得更厉害,这辈子没这么「有种」过,一切脱离控制的深重无力感。
“怕我?”
“废话。”肌肉太硬磕得很痛,她没好气地怼道:“身份对调试试看!”
“……”沈颐舟难耐地闭眼缓了缓,“是你想绑了我逃跑,现在才知道害怕?”
“是,”她尽量放轻呼吸,试图减缓过速的心率,“怪我技不如人,以卵击石行了吧!先说清楚,那菜你吃了怎么没反应?”
沈颐舟避而不谈:“在你心里,我是谁。”
她逼问:“你先回答我。”
“安眠药常吃不好,早换了。”
原来如此,棋差一招…阴沟里翻船。
林岚无语地深吸一口气——她还以为是自己吃太多产生了抗药性,后来也没怎么碰过,进组之后更用不上。
胸腔的变化使得彼此接触更紧密,沈颐舟的额角显出青筋,忍得辛苦:“说,我于你而言是什么身份。”
她在气头上,不假思索地答:“前男友。”
好,很好。
沈颐舟覆掌于柔软起伏之上,再问:“我是你的谁。”
她被按在怀里动弹不得,气得牙痒,索性抿唇不答。
两人互不相让的僵持几秒,沈颐舟缓缓一揉,她触了电一般反应不小。
“告诉我,你爱的是谁。”
“沈…沈颐唔!”话没说完,天知道她是怒火中烧想喊他松手。
放她换气时,沈颐舟的虎口卡住她的下巴向上抬,不痛,但控制感强烈,且不得不直面他的双眼。
“认清楚,我是谁。”他一字一顿:“沈颐舟是绝不会伤害你的、唯一且特殊的爱人、伴侣,比亲人更亲厚的关系。并非过去式,而是无可置疑的现在进行时、未来式,我不会也不能弃权后退。你就当作上了艘只许上不许下的「贼船」,在找出我们所需的「平衡点」之前,请恕我无礼,强留你在身边。”
“是么。”她眸光冷淡:“你想怎样我都无力反抗,悉听尊便。唯独我的选择,你无权干涉,想讨老婆你得自寻她处,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大学舍友曾问过我,不谈恋爱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她没藏好对此话题的兴趣与好奇,后知后觉的连忙低头掩饰。
“大众有个错误观念——相貌好的人一定非花即渣,对待感情必定轻浮狂浪。”沈颐舟挑起她一缕发丝,在指尖反复缠绕:“实则不然。相貌、家世不过是参数,人品才是决定因素。而教养、学识决定人品如何,思想理念通过言传身教得以传承,沈家并非「管生不管教」的家庭,「礼义廉耻信」是后辈为人的首要基础。”
“我自小听训,耳濡目染长辈如何行为处事,养成的逻辑思维并不歪邪。母亲教我,父系社会中女性区别于男性的弱势和苦处,作为她的儿子务必把握交往尺度、学会尊重;父亲告诉我,男人应有的责任担当,他们俩的婚姻也是最好的两性关系教材。”他掰开她握紧的拳,与之十指紧扣:“在你之前,我一度认为恋爱是浪费时间的无用功。看周遭旁人为其伤神,我不懂有什么意义,现在才如愿亲身体会。你认为男人是下半身动物,我认同。生理需求到了年纪都会有,只为泄||欲去谈情说爱的例子很多,不过我有更好的办法消解。”
听到这,她才抬头,静静地审视他的即时表情。
“运动,旅行,阅读。”沈颐舟不躲不闪,大大方方回视:“比如打拳和练剑,一套组合下来,心平气和再无妄念。当然,偶尔也需要靠这个解决。”他晃晃右手,解释道:“憋久了不利于健康,并非爱好。”
她转开视线,因他的恳切坦诚而迷茫——这不是她认知中的男性。
怪人。
也许真是这世间难得的清正良人。
“这些话本想让你在老宅多住些日子,直观了解下沈家再提的…怪我心急,本末倒置,不该给你这么大压力。婚姻的话题不合时宜暂且不论,我们慢慢来。”沈颐舟话锋一转:“烟花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对吗?”
她蹙眉,欲言又止。
“如果害怕,多想想我刚才的话。”
他吻得缱绻,长期相处养成的默契尚存,她依旧招架不得这种「温水」攻势,思绪卡壳。
「青蛙」“煮”得“半熟”,他逐渐向下攻去。
“别…!”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沈颐舟并不粗鲁,轻缓反而更磨人。反是她喘得急,躲不开,话都说不利索,训斥听着软绵绵,毫无气势。
软硬话讲个遍,后来仅剩唤他姓名的力气。
“不要怕,”唇贴上小腹,他哑声安抚,滚烫的气息灼得她一震:“答应你不做,我不食言。”
“混…混蛋…沈…!”身体的感知太古怪,她不免恐慌,不断安慰自己那人是沈颐舟,效果不佳,她暗暗憋了股劲儿,不偏不倚地踹在他肩上。
软脚虾似的。
沈颐舟晃都没晃一下,抿着她大腿内侧的软肉,抬眼望着她笑。
活像古书里夜里显形的精魅。
因这视觉冲击过大,她只觉血液直冲头顶,额角的神经突突直跳。
她分不清此刻是何种情绪,愤怒?羞耻?委屈?抑或是掺了旁的什么陌生感受。
恍惚间问出一句:“你从谁身上学来的这一套。”
沈颐舟收回舌尖,视线匆匆扫过她腿腹的红痕,覆身过来:“你忘了?”
“关我什么事。”她一脸莫名其妙的烦躁。
“那天抓包你看的那篇文章,”他捋一把濡湿的额发,微眯了眼:“忘了?
?
她表情有几秒钟的空白。
“我也找来看过,”沈颐舟拉起她,松了绑,顺手揩去她眼角的泪痕:“可谓大开眼界,学无止境。”
……服了。
她刚要发火,沈颐舟先开了口:“现在,动情的还是只有我一人吗?”
好啊,原来在这等着呢。
“你——”她现在的反应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恼羞成怒。
“消消气,”沈颐舟亲自寻到了满意的「答案」,看上去神采奕奕,不顾她的推打将人箍在怀里,语气里藏不住的轻松笑意:“国人自古讲究内敛,谈性Se变也是常态,但你要明白,对于成年人,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就像口渴、疲累一样寻常,说明你爱我、并不排斥我的亲近。”他的鼻尖蹭蹭她绯红的侧脸,“多谢你肯爱我。”
“混蛋、无耻、卑鄙!”她抹了把眼泪,情绪猝然决堤:“我要分手!别逼我讨厌你!”
沈颐舟暗自叹息,压下失落,轻声软语去哄。各执己见一直闹到后半夜,她力有不逮被裹成一条春卷,不服气地挣巴了一阵,终于体力不支嘟嘟囔囔地昏睡过去。
“我们现在动身,半小时左右到。”沈颐舟戴好口罩,挂断通话。
随着引擎发动,车辆驶入夜色,很快没了踪影。